“入室盜竊、故意損壞他人财物、故意傷人、放火,都是法律所明文禁止的刑事犯罪行為——遊隊長,我要報案。”
遊隙:“……”
嗯?嗯——???
韓博士的這一波案報得過于絲滑了,縱使是在特别專案組内任職期間見多了大場面的遊隊長聽了也不禁愣了一愣。
——好一招反客為主。
韓夼在綠洲研究所做到主力研究員這個位置,又是暗中為張家和靳家服務的,張家和靳家都敢聯合其他富貴權勢家族,在暗地裡經營非法交易、進行靈性轉化實驗研究了,要說他對于非人類力量的存在一無所知,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可換句話來說,人間的公衆認知裡就是不包括有非人類力量的存在的,特别專案組在對外出任務的時候為了方便,通常又都是假借中央警廳其它兄弟部門的名義,今天上門來調查當然也不例外。
若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韓夼會在查看确定重要财産遺失後迸發的第一反應是向警察報警屬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沒有充分證據能夠具體指向的前提下,但凡特别專案組具有應有的道德素質和專業素養,就不可能據此作出韓夼有罪的推論。
這也就是全程中韓夼最聰明的地方。韓夼順利借助這一話題的展開反客為主,把問題的矛頭給完全調轉了出去。
“可以,沒問題。”遊隙充分尊重自己的對外人設,爽快地一口答應了下來,“守護公民的合法财産安全本就是我們公職人員肩上理應背負着的重任。韓博士如果确定要報案的話,那等會兒就得勞煩您跟我們回去組裡做一下報警筆錄——您等會兒有空的吧?”
您老自己不空的話就勿要怪我們不積極處理了哦。
況且先前的金色陣法帶若鸢她們前往的并非是央京總府劃撥給特别專案組使用的本部辦公樓,他帶韓夼回本部去做報警筆錄,雙方不在一處,期間不存在任何能夠相互遇見的可能,自然是遊隙身為隊長想安排就可以安排的。
他倒是要看看,眼前的這位韓博士還能給他再演出些什麼别的花樣來。
“當然。”韓夼确信并且果斷地向遊隙點了點頭,“現在對于我們整個研究所來說,都沒有比這個更大的事情了——遊隊長,真的就拜托您了。”
韓夼的眼裡滿是懇求。
哦?丢了什麼這麼重要的麼?
真的假的?
遊隙在傾聽時總是半斂着的眸色悄無聲息地暗了一瞬,一抹耐人尋味的精光在他的眼底稍縱即逝。
他向韓夼微微颔首表示了解,試探性地詢問:“具體的等收隊回去後您再跟我們細說,不過現在我先多嘴問一句,貴所存放在鸢尾花園裡的、在今天起火後不幸遺失的東西,您估摸着算下來大概價值有……?”
“單單是種植在這一棟平房内的實驗田裡的那一株珍稀品種,如果僅僅按照前期培育以及養護的投入成本來粗略估計,就大概要價值12億元。如果再加上後續正式投入使用可預期獲得的商業價值來大緻估算的話,我們的損失将會超過3000億元。”韓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垂下了腦袋。
他痛苦地薅了一把自己本就淩亂的頭發,神情間真情實感地混雜着研究項目關鍵物品突然沒了的無措、狼狽與痛惜,嗓音沙啞地又道:“這一株是因為品種優良且珍稀、且難以培育和養護,所以是所有樣品裡最貴的。其它的樣品倒是都不如它這麼昂貴……但是如果都被盜走或是被損毀了的話,合計下來我們的損失至少得價值上萬億。”
大緻估算過後得出的數字顯然進一步刺激到了這位原本都伸到了嘴的鴨子卻又因為一場“飛來橫禍”突然間沒了的研究員,回答完的韓夼似是徹底喪失了克制情緒的能力,直接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低垂着的臉,狠狠地抹了兩把,全然沒了以往精英研究員的風度,盡顯落魄與失意。
遊隙:“……”
——哈?你說多少??
單就鸢尾花園裡的培育品種、實驗田和實驗室——上萬億的損失???
隻是習慣性地模仿人類界的普通警察提出了這一确認報案案件标的的常規問題的遊隊長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像往常一樣随口一問,居然會得到這麼大金額數目的答案反饋。
遊隙仔細盯凝着韓夼回答時的神情舉止,試圖從中看出他有弄虛作假的痕迹:“……這麼大标的的損失,不是有人想要做就能夠輕易做到的。犯罪嫌疑人一定早有謀劃,并且是在起火後有針對性地展開行動的。”
“韓博士可以仔細想一想,關于重要物品失竊這一方面,有沒有可能是貴所或者貴所所合作的公司企業的競争對手出的手?”遊隙出于他眼下所假裝扮作的人類界普通刑偵隊小隊長的角度,提出合理懷疑道。
“根據我們以往多年的辦案經驗來分析,這類涉案标的涉及價值高昂的知識産權的案件,起因往往會與商界同行的不正當競争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至于懷疑他們特别專案組?那起碼這群人也得要能有這個本事。畢竟要實現這一點可遠要比他們特别專案組懷疑、調查張家還要難以着手。
躲在幕後的那些垃圾就算是有心懷疑他們,也難以拿出确切的證據,更别說憑借充分的證據、事實和理由公然與特别專案組為敵了。
——他們特别專案組的背景可不小,靠山更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試問人間界有幾個知情還敢和他們當面撕破臉掀桌的?
韓夼短暫地默了默,似乎是在沉吟思索。過了會兒,他才語氣沉重地開口說:“确實不乏有這一種可能。”
“這次的研究項目太大了……不但是單純的實驗投入,而且連相關的安全及隐私保護工作都是我們所裡前所未有的最高級别。我們明明都已經慎之又慎了,卻還是……”
還偏偏是在幾乎無異于他們的實驗項目即将完美收官的前夕的這個時候。
竹籃打水,一場徒勞。
“遊隊長,拜托你們一定要幫我們調查清楚今天的這些事情究竟是誰幹的。”韓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緩緩放下了痛苦地遮擋住臉的雙手,努力保持講述得平靜清晰的語氣裡由衷地透露出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肆意踐踏别人辛勤耕耘的勞動成功的人,就應該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韓夼擡起眼皮,漆黑的眼底驟然燃起了一道火光,他用一種近乎宣誓的語調、似是一語雙關地鄭重道:“我和我們研究所,絕不姑息,絕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