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魏家别墅的四個黑衣人都已經被許憐搞定,意外被許憐截胡了的歐曉珀隻好終止了她的“釣魚”計劃。
她靜悄悄地隐匿在暗處,注視着外表逐漸發生堪稱變異般顯著變化的許憐的一舉一動,思忖了良久,終是無聲地輕歎了一句,做出了決定。
仍是橘貓形态的歐曉珀伸出左前爪輕輕地拍了拍爪下的地面,頃刻間在魏家别墅外面明目張膽地張開了一個玻璃罩子似的碩大且堅固的保護結界,隔絕開了外界對魏家别墅内裡的感應和窺探。
“許憐。”歐曉珀從暗處邁步走了出來,隻輕盈的一躍便悄然躍至許憐跟前,倏然現出了身形。
隻不過這一次,她沒再繼續使用“靈活胖貓”的橘貓形态,而是直接使用了她的人形形态與許憐相見。
許憐循着聲音擡眼看過來,瞧見歐曉珀人形形态那張陌生的甜美面孔,不禁微微一怔,綠瑩瑩的眼瞳像是對通透的綠翡翠驟然間摻入雜物結了絮。
不過不出須臾,她的臉上便又浮現出了恍然的神色,眼瞳中的凝滞悉數散去,面朝歐曉珀莞爾一笑道:“你來啦。”
“對不起啊……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許憐神情真摯,雙眼中滿含歉意,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我沒害你任務失敗吧?”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許憐竟然認出了歐曉珀的身份。
早就知道許憐聰明、但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聰明、識破了她的馬甲的歐曉珀默了默,如實回答道:“……沒有。”
——許憐她不僅沒有給她增添麻煩,還給她減輕工作量了。
——甚至連今夜她有意蹲守“釣”來的這四個黑衣人都幫她弄暈了打包好了。
許憐其實早就意識到突然出現在自己家的這隻橘貓非同一般了。
一開始,她以為它和那些上門來圖謀不軌的人一樣,是來要她的命的,隻是采取的是更加低調隐秘的方式,所以特意以橘貓的形态到來,既有利于掩人耳目,又方便親近于她,降低她的戒備心。
結果沒想到它在她身邊一待就是好多天,不僅沒有突然哪一天在背地裡對她動手,還或直接性或間接性地帶給了她莫大的精神安慰。
于是許憐方才隐隐約約地感覺到,它原來是來保護她的,隻是它不現形告知,隻裝作普通橘貓在她身邊加以陪伴,她生怕破壞它此行前來的任務計劃,便也就一直配合着故作不知,就這麼一人一貓地表演到了今天。
直到現在,她終于得見了“它”的真容。
“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真好看。”許憐用目光一寸一寸溫柔而又仔細地端詳過歐曉珀甜美精緻的眉眼,笑得眉眼彎彎,滿眼真誠地由衷誇贊。
在最近這段一人一貓窩居在家和諧相處的時間裡,許憐時常會在恍惚間思索,她很想要知道陪伴她度過這一段艱難時間的這隻靈動可愛的橘貓到底是誰,化成人形又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如今有幸得見,驚喜地發現“它”竟生得這般漂亮,比她原先在腦海中暗自設想的還要好看許多。
即便是沒有許憐這般誇贊與認可,歐曉珀也一直都很清楚自己長得很好看的事實——無論是她人形的真容,還是她獸形的真容。
故而聽到許憐這麼說,歐曉珀對此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驕矜地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回複:“感謝你誠實的誇獎,許憐小姐。”
“重新和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于人間央京總府特别專案組的歐曉珀。”歐曉珀憑空取出自己的工作證,公事公辦地給許憐查看,主動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意,誠懇地解釋道。
“特别專案組是由央京總府直接管轄的、專門負責處理涉及人間非尋常人類與非人類力量相關案件的部門組織,你可以簡單理解為:在人間界主要負責管理涉及非人類因素糾紛的特别警察局。”
“有很多人在明裡暗裡地盯着你,我是被組裡派來保護你的。之前隐瞞身份、變成橘貓跟在你身邊,既是為了保護你,也是為了引蛇出洞,方便我們後續追查,還望勿怪。”
在她們對話的時候,許憐身上肉眼可見的變化仍未停止。
歐曉珀親眼看着許憐的面色漸趨青紫,身上原本在青紫間宛如殘雪般猶存的慘白膚色仿佛殘雪融化般漸漸消弭,如同藤蔓的血管脈絡無聲無息地迅速分長出新的枝丫分杈,使得泛着青紫色的皮膚與青紫色的脈絡愈加接近地凝成一片。
許憐身體裡的血管脈絡像是在某一個瞬間都活過來了,又或者說,從某一個時分開始,許憐的身體裡被種下了一棵強壯并且會生長的枯樹。
長勢兇猛的枯樹生長在人體之中,以人類的血肉與精神為養料,生長到一定程度便注定會受到來自人體軀殼的外在限制。
而一旦被茁壯成長的枯樹突破了凡人□□的外殼繼續生長,本身為培養皿的尋常人類許憐想來就隻有一個結局,即——必死無疑。
看着許憐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呈現出越來越多細小的青紫色“分杈”,歐曉珀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我離開的時間裡究竟對自己做了些什麼,但是許憐,你現在的狀态很危險,尋常人類的肉身軀殼一般來說是承受不住完整而又強大的非人類力量的。”
“一旦你體内的力量失控爆發,亦或是繼續生長直到超出你身體的承載能力,亦或是與你的身體無法融合、加劇排異反應,你都将會因為承載不住體内的力量爆體而亡,甚至于……灰飛煙滅。”
如若僅僅是超出肉身的承載能力範圍,則爆體而為。
如若連精神靈魂的承載能力範圍都遠遠超過了的話……那就很有可能直接被碾碎意識,灰飛煙滅了。
“沒關系。”許憐平靜地回答道,“我也不是非活不可。”
她的神情簡直平靜到詭異,甚至從中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