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萩原研二很快釋然了。
即便這個世界再不靠譜,警察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天性也是存在的,這一會兒這人隻是單純地眼神打量而沒有直接把他拷起來就已經很溫和了。
這個想法剛出現,手腕上就出現了沉甸甸的冷感。
“咔嚓。”
銀發青年收回了視線,頭也不回地說:“鬧事的人一起帶走。”
萩原研二:“......”
......
“姓名。”
“萩原研二。”
“性别。”
“男。很明顯不是嗎,還是說長官想親自驗證一下?”
審訊室頭頂刺目的白光灑下,陰影層疊,将立體的五官打得晦澀不明。
明明身處下位,青年依然笑得自如,散漫惬意的樣子,仿佛這不是警察局,而是他家後花園。
因為警局人手不夠,隻留了等級高的黑澤長官在這裡負責審訊,其他人都出去跑外務。
這種一對一的場面,反而方便了萩原研二遵循副本中的人設,氣場全開地騷着來。
琴酒冷情冷心,完全不受他幹擾,機械性地依照教條刻闆的審訊模闆走。
“為什麼要安裝炸彈?”
“這是我家,我出門忘記帶鑰匙,用炸彈炸一下門不是很正常嗎?”
是你不正常還是我不正常?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找開鎖師傅嗎?
琴酒:......
他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青年,發現他眼神認真,确實沒在開玩笑。
桃花眼的青年見他擡眸,狡黠地笑起來,眼睛一彎,格外像隻狐狸。
這種樣子琴酒看了就生厭,在現實世界中,他身邊這樣的人不多,但是少有的幾個每個人都能給他留下極為負面的印象。
一個貝爾摩德,一個朗姆,一個安室透,非要再加一個,諸星大也算。
每個人都像是捧出了真心,談笑間溫柔得像是月光下的潭水,但是轉頭就會笑意盈盈地在你心髒上桶上一刀。
這些人,心髒得很。
而這個叫萩原研二的男人,氣質确實要陽光得多,但骨子裡,生長着的也是這樣的溫柔刀。
琴酒仍然堅持着他最初的判斷——這人是個警察,但是現在,他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青年身上過于刺眼的正義之光忽明忽暗,時刻徘徊在光明與陰暗兩界,但這陰暗面逐漸擴張,隻需要一點推力,這青年便會完全墜入黑暗。
他不介意推他一把,看青年信仰崩潰堕落深淵的窘态。
琴酒冷酷地思索,接着他聽到青年理所當然地說:“再說了,那一棟樓都是我家,我檢查過了,搞爆破的時候周圍都沒什麼人,這應該沒有擾亂社會秩序吧?”
琴酒眸光微閃,聽這話,這還是個富二代,也怪不得出了這麼個混不吝的性子。
“炸彈哪來的?”
“自己做的咯。”青年唇邊帶着始終如一的笑,“市面上的炸彈質量參差不齊,十個裡面能找出九個啞彈,剩下一個要不就是引線發黴要不就是整體散架,還不如自己随便活活稀泥來得快速便捷,還省錢。”
萩原研二笑着,純良地對着黑澤警官眨了下眼,“這麼簡單的東西,長官不會不懂吧?”
他誘着警官先生進入他布置的語言陷阱,試圖從警官先生口中得到任何“炸彈平常”“合法”“普及”之類的話,以此減輕自己的罪責。
可惜琴酒不吃激将法。
“破壞公共建築......”
萩原研二打斷他:“不是公共建築吧,這可是我的私人住宅。”
琴酒眼皮擡都不擡,冷漠道:“街道大面積損壞,損壞公共設施,非法持有爆.炸物品。”
他看向萩原研二,“這幾年你可以過得輕松一點了。”
萩原研二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但還是裝傻翹了翹嘴角,好奇道:“是嗎是嗎,長官先生要把我列為重罪嫌疑人貼身保護嗎?”
“不知道你從哪裡得出的結論。”
琴酒平靜地看着他,綠眸如雨後的森林。
“我的意思是,恭喜你,未來幾年好好待在牢裡度過吧。”
然後好好地,等着他想辦法弄死他。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沒見過這麼蠢的魔王,一個勁地往裡送。
黑澤長官官大壓人,三言兩語給他定了罪,轉頭去給他提單人間。
後勤部人也不多,空蕩蕩隻有一個人嗦着泡面盯監控。聽到琴酒進來後,他連忙狼吞虎咽地把最後一口連湯帶面塞進去,瘋狂咀嚼着起來給琴酒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