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微微颔首,“麻煩你了。”
希格雯嘴角上揚,笑着往旁邊挪了兩步,将玻璃缸前面的位子空出,方便那維萊特過來。
伊芮娅聽到那維萊特聲音,喜得銀色的尾巴尖尖不由自主地彎出一道月牙。
好開心,藍魚魚來找自己啦!
它很快遊出水面,卻鑒于希格雯方才的“恐吓”,不敢太靠前,怯生生地掃了眼希格雯的挎包,而後目光如炬地望向那維萊特。
“嘻。”希格雯餘光看見它的動作,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一聲,繼而正色道,“那維萊特大人,我先走咯,梅洛彼得堡還有幾個病人今早需要換藥。”
那維萊特颔首,“路上小心。”
送走了希格雯,那維萊特将手提袋上的封口膠帶撕下,拿出了一條白色花苞蓬蓬裙,一條粉色公主拖尾裙。他一手提溜着一條,展示給剛剛已經悄悄翻出玻璃缸,坐的缸壁口的伊芮娅看。
“抱歉,我不知曉你的性别與你原來世界的穿衣習慣。”說着,那維萊特頓了頓,目光落到伊芮娅長長的銀色魚尾上,“我想,你穿裙子會方便一些。”
伊芮娅歪着頭,兩隻眼睛不停地在兩條裙子之間來來回回打轉,很是糾結。
最終,它伸手指向粉色的裙子,又半轉身子,指了指玻璃缸底的肉粉色貝殼床,“嗻呀。”
藍魚魚給它睡覺休息的貝殼是粉粉的,所以它也要穿粉粉的裙裙。
那維萊特收起遺憾落選的另一條裙子,幫它将粉色裙子換上。
他不願意,也不同意将無法自由活動的幼崽,獨自留在屋中。即便對方是一條來曆不明、目的不明的魚。
楓丹作為水的國度,四季溫和,空氣濕潤,這使得伊芮娅可以長時間生活在岸上,不用時時刻刻被水拘束其中。
所以那維萊特詢問了它的意見,在得到肯定答複之後,将它托起,打算帶它一同去辦公。
伊芮娅猜出他的意思,與昨日一般,輕車駕熟地将魚尾纏繞上那維萊特的小臂,整條魚縮進他的袖口之中。
于是,那維萊特帶着伊芮娅來到他在沫芒宮的辦公室。
那維萊特将它放到自己日常工作的桌案上,又從最底層的抽屜中,随手取出幾個他在漫步休憩時随手撿來的異形螺貝,拿給伊芮娅暫作消遣之物。
接着他又找來幾本足有一紮寬的書,摞在桌前,往書的周圍施加了一層模糊的水霧,繼而手指輕輕敲了敲書後的視線盲區,“若是有人敲門進來,伊芮娅就躲在這裡好嗎?”
伊芮娅眼珠子轉了兩圈,搖搖頭,算作答應。
那維萊特拉開椅子坐下,給自己補寫了一張今早晚到一個半小時的事假條,待交接公務時一并帶給芙甯娜。
将事假條放到一邊後,他開始着手處理今日送來的公務。
可他剛翻開案卷,尚未開始細讀,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伊芮娅先是愣了一瞬,而後立馬抱起自己的長尾巴,蜷縮成一個小銀團子,後背緊貼着摞起的書堆。
那維萊特柔和地笑了笑,示意它不必如此緊張,隻需要在書後的水霧範圍内即可。
伊芮娅小臉一紅,迅速松開尾巴,眼神飄忽,随後雙手抱起海螺,背過身子,自顧自地把玩起來。
它才不尴尬呢!
那維萊特眸光劃過它繃得筆直的尾巴尖尖,唇邊的笑意又延續了一息。
下一秒,他收斂神色,嚴肅道:“進。”
門外等候之人幾乎是在他聲音響起的一刹,破門而入。
他語氣急促道:“那維萊特大人,特巡隊急報。任職于沫芒宮檔案館的弗蕾斯小姐,于今早清晨六點四十七分,被發現死于灰河地下管道之中。”
“經特巡隊夏沃蕾隊長初步探查,判斷死者為他殺。死者仰倒地面,右前胸與兩側腰腹均有數道貫穿傷口;後腦遭遇重擊,頭骨變形碎裂,初步鑒定為緻命傷。死者四周無拖拽搬運痕迹,從血迹噴濺來看,确認死者屍體發現地點為兇殺現場。”
一口氣彙報完,特巡隊員立正站好,喘着粗氣,原地等待那維萊特的指示。
那維萊特擱下手中的羽毛筆,眉心微蹙。
沫芒宮的檔案館是負責記錄、整理并集合所有楓丹子民生平情況的重要部門。
死者身份特殊,而死亡地點更是奇怪。
任職于沫芒宮,甚至昨夜還參與了美露莘團建的弗蕾絲,怎麼會在幾個小時之後,死在以窮苦貧困而聞名的楓丹地下城。
她為何會去灰河,或者說,是誰将她引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