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徐徐,旭陽高懸。
山林中,一身黑色風衣,脖頸上隐隐約約帶着一個飾物的男子姿态随意的站着,清透的墨瞳看着眼前凹陷下去的沙坑,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的事物。
說來,曆經了這麼多個世界,雖然每一回都死的幹幹淨淨,沒有一個留下過屍骨的,但衣冠冢什麼的,應該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的。
就比如蕭玉衡,他哥給他蓋的陵墓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後人挖開。
生前留下的東西都被他哥好生送進去了,有幾件東西可有意思了,他都有點好奇到末法時代的時候被人發現的場景了,一定很有意思。
發散思維的人不但不介意自己的陵寝被打開,看着甚至還有幾分躍躍欲試的好奇。
正當他亂七八糟的想着事情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終于等到工具人的青年收回了思維,含笑轉身,像個招财貓似的跟幾個人打起來招呼。
“好久不見了,各位。”
拿着地圖比劃的中年男子被熟悉的聲音吓得一激靈,好懸沒把手裡的地圖驚掉。
中年男子下意識的擡頭一看,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眼角抽了抽,内心翻湧起一陣震驚無奈之感。
他感到了比他那天真無邪的小侄子跟過來還要頭痛的感覺。
這位小爺怎麼過來的,還這麼精準的找到了墓穴的位置,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位小祖宗是單槍匹馬來的,那幫人知道了會不會以為是他們把人拐來的吧。
他們好不容易才從小本本上下來耶,不會又要再上一次吧,還能不能好了。
“……你,迷路了?”
遲疑了片刻,看見那不容置疑的笑臉,中年男子說出了連自己都覺得胡扯的話。
雖然知道這位大忙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精準明确的找到這裡,一看就知道這人是專門蹲他們的。
但被發現他帶人下墓,後果很嚴重,所以裝傻充愣掙紮一下也不是不行,問一句又不吃虧,萬一撞大運就是掙了。
“不是迷路,我可是在這裡等你們很久了。”
顧·爺·小祖宗·秋微笑着告訴了他答案。
“非得去?”
垂死掙紮的三叔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雖然那墓裡沒什麼生命危險,但架不住這位一向擅長發現危險,準确的說,擅長制造生命危險。
萬一一時興起,搞出什麼事兒真把人給弄傷了,那群護短的跟個什麼似的牛鼻子道士真的會派人下山的。
一派風韻雅緻的人點了點頭,半點沒把中年男子眼裡的糾結放在心上,一派我行我素的作風。
大概是上輩子的他就是太靠譜了,現在才會一想到獨攬全局要幹的活就心累,然後愉快地當起了随手掌櫃。
作為一個半路入世的道士,依循道法自然,随心随性,當個逍遙自在的塵世人就很不錯。
想要逍遙自在,就得把妨礙他的解決掉。
有了目标,剛好對墓葬和裡面的某個東西起了興趣的小道士掐指一算,找到了目前最合适的工具人——老九門吳家老三。
他來這一趟不容易,所以,他是不會回去的。
風雅天成的青年人目光堅定的盯着垂死掙紮的吳三叔,意味不言而喻。
“行行行,不過一會你可得跟緊了!”
終于死心的吳三叔揉了揉幻痛的額角,沒好氣的把人趕到了一群小年輕那裡。
他對這位小祖宗的武力值和智商很有信心,但正因如此,他才頭疼。
不會真的是沖着裘德考和汪家來的吧。
“唉,不是,三叔,這位是誰呀?怎麼你答應他下墓的時候就答應的就這麼爽快?”
輪到他的時候就千磨萬阻的,死活不同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麼還帶區别對待的。
一邊白白淨淨的小年輕不樂意了,特意跑過來表達強烈的譴責。
隻是憤憤不平的譴責不是對顧秋,而是是對他家三叔的。
吳三叔默默盯着自家侄子的臉,秉持着最後的叔侄情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說的語重心長。
“搞科學的,都特别執拗。”
瓜娃子,你面前這個搞科學的年輕人背地裡可還是一個沒還俗的道長。
特别備注,龍虎山的道長。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過,現在拒絕他,他就敢偷偷摸摸溜過去,還不如讓他跟着,好歹有人跟着的時候這位小祖宗還能因為身邊人克制一二。
在心裡把話補充完的三叔翻臉不認人的把礙事的好大侄子揮去了一邊。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侄子,挖盜洞這種活計兒,這小身闆,這三腳貓的功夫,可幹不來,就不要在這礙手礙腳了。
一邊的潘子頂着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很友好的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賣力的幹活。
這位小祖宗在這個行列是個小白,但在道術和科學界絕對是個隐形大佬。
隻是他人是真的低調呀,要不是他在顧秋小時候見過,吳家和解家的長輩給他科普了一下,他還不知道是這位的符箓救過他呢。
見兩個主事人已經手腳麻利的開始了挖土,顧秋很自覺的退到一邊不礙事。
兩個主事的在下場子,吳小邪已經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貓貓,開始了友好的交流套近乎,力求把這位一看就不簡單的人的背景挖出來一點,他可太好奇了。
三叔可不是什麼慈祥平和的長輩,哪能随便對一個人這麼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