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一旦他們恢複記憶,他們能把世界再度繞的天翻地覆,勢必不會讓命運回環進行下去。
簡直麻煩透頂。
光是想想,希夷的瞳色都忍不住深邃幾分。
好不容易搞得一個被波及到的倒黴孩子,又來了一個麻煩。
在瀚海君堪稱乖巧的神情裡,面無表情的地界之主終于将目光放在了這位很有耐心的人界長公主殿下的身上。
啧,沒想到,元清的因果究竟是由祂來接手。
“希夷帝君。”
等希夷和瀚海君說完的長公主對上地界之主看不出情緒的眼神,笑吟吟的行了一禮。
“長恒殿下。”
在外界神秘莫測,異軍突起的地界之主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龐,平複了一下自己内心泛起的波瀾,清淡的說到。
這位也是無辜躺槍的,不能遷怒。
寒暄片刻,雖然沒有試探出來什麼,但長公主大緻也看出這位新任帝君事物繁忙,是個不愛拐彎抹角的主,所以她也沒再七折八拐的套話,很是爽快的提出了求取靈藥的交易。
面對那隐隐透着期許的眼神,祂沉吟片刻,思緒萬千,在心裡斟酌起來。
希夷善内政,長于生殺攻伐,素來淡薄寡欲,平日裡與下屬相處時也是言簡意赅,有話直說,少有拐彎抹角的時候。
至于聽見的人是怎麼想的,那不是祂一個地界之主應該考慮範圍之内。
隻是她想知道确實麻煩。
無論是太初的情報,還是瀚海君為“明王”診斷後開出的靈藥魄華。
前者不用說了,元清已逝,希夷從來不會否定“自己”的一切意志,若是直言,透露太初隻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後者雖然歸屬冥域,但靈魄自成一族,魄華是其族寶,祂身為地界之主,斷然沒有因為他人一句話就無視子民意願的道理。
奈何這位長公主想知道的祂又實在不方便直說,況且人家已經退一步,在此基礎上,如果什麼都不說,顯然也是不行的。
很顯然祂也是不能簡單粗暴的拒絕如今的人族第二掌權人的親自詢問。
衡量過後,希夷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道。
“道友所求吾大緻知曉,靈魄一族确實歸屬地界無疑,稍後吾可遣人接靈魄族長前來商議。”
言下之意也很明确了,祂不願強求,可若是那位“明王”狠的下心,付出足夠的代價與那位家主達成協議,你情我願的事,希夷自然也是不會阻攔的。
蘇家會有如何的反應,就得看那位新帝之後的打算是什麼了。
很多時候,付出的總是要比得到的要多些,得到的也不一定就是想要的。
“這是自然。”
長公主殿下表情不變,一派笑語盈盈的模樣,内心思緒沒有顯露半分,但聞言内心還是悄然松了一口氣。
既然兄長已經驗證時空回溯為真,在基于“他們”和九兆道君情報真假不知的情況下,這其中要考慮的東西就需要轉變一二了。
能罔顧生靈做下這樣大事的人,他們可不認為會是什麼善茬。
未來的人回到過去,現在的人幹涉未來,偏偏其中關鍵人物被人頂替,不知所蹤,想要改變的未來還未開始就偏向陌路。
前來尋求交易,最根本的還是來試探這位從未出現在“他們”口中的,身份存疑的地界之主究竟意欲何為,又是否擁有着合作的可能性。
如今看來,至少不會偏向“他們”那邊。
隻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位地界之主很是親切,似乎與她因果匪淺,但偏偏又似有若無,好比霧裡看花,看不透徹。
當然,她也僅限于感覺,至于“看透”,卻是不能了。
地界之主的位階權重和修為太高,不說長公主的因果之瞳是後天修成,現在的能力還不夠高,便是九觀家那位天生因果之瞳的宿主強行去看的話,反噬也是非常嚴重的。
雖然修煉之人的感知很重要,但長公主自然是不會因着這種親切感而冒險去“看”的。
她一個人界的長公主去看人家地界之主的因果關系,這可不僅僅是會反噬己身這麼簡單了。
所以,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她就自然而然的把話題落在了證道大會上。
“此次大會可謂是精彩紛呈,不知這一次大會可有合尊上眼緣之輩?”
長公主看着水鏡之中各施手段的參賽者,目光落在某人身上,意有所指的說道。
“合吾之眼緣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在這一點上,祂說的尤為懇切。
合祂眼緣的大部分都是已死之人,比如現在在給祂打工的幾大尊君,少部分還沒死的,不久的将來也躲不過死亡後被祂拉過去打工的命運。
冥域和鬼域合并,地界事物繁重可不是說着玩的。
連祂自己都得夙興夜寐,實在沒有收徒的閑情逸緻。
順着長公主的視線望去,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兩張面容映入那雙秋月鎏金的雙眸之中。
觀檀道君·晏祈。
青君·葉霁安。
然而殁者不再,但這本該在不久後被收入清寂一脈的少年人是否再入太虛,在看到晏祈之時再無疑問。
清寂一脈,無情無欲如太初道祖,冷心冷清如觀檀道君,對于自己在意的事情上總是有着一脈相承,毫不講理的護短與執拗。
不同的是,觀檀道君的執拗不是宗門,而是師門,尤其是自己的師弟。
無論如何,那位新任的清寂峰主都不可能放任這位帶着記憶的小師侄流落在外。
在希夷看到晏祈之時,他同樣的也看到了祂,即使他根本看不到端坐高台之上的人長了什麼樣子,但他知道他找到了。
地界之主明顯看到這位喜行不露于色的道君擡眼看到他的一刻,瞳孔緊縮,眼中流露出來的情感絕非疑惑,而是近似喜悅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