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會有人再對着她說:
“元元,你真的不懂事,知不知道你媽為你犧牲多少,如果不是怕你受刺激,影響你高考,你媽何必忍受你爸外頭那些莺莺燕燕?你知不知道她多傷心啊,你就不盼着她幸福嗎?沒有你的祝福,你媽多難過啊?”
更沒人說:
“你看看你,你爸把你慣壞了,慣得這麼自私,你要能考個985他的付出還算值,結果你呢,就考個普通大學,以後能有什麼出息?鐘元啊,為了不影響你,你爸甯願不要弟弟,你知不知道那孩子被打掉時都成形了,你造不造孽啊?”
一個兩個道德資本攢得足足的,獨獨把她釘死在罪孽柱上。
她一個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差點就被他們綁架成功。
這種破事她一點兒也不想再經曆一遍。
“我這兩天想通了,他們重不重視我們是他們的事,我們得自己重視自己。”
“所以啊,泡吧唱K請客吃飯這些花錢的場合以後都别叫我。欣欣,要不你該想想以後怎麼辦?如果你考不上大學,你爸估計不會再給你零花錢,他又那麼重視查耀祖,你家的房子車子存款,肯定都是查耀祖的,你怎麼辦啊?”
法律隻規定父母對孩子的撫養義務。
沒明确規定他們的财産該如何分配。如果做父母的鐵了心不分給誰,頂多被認識的人背後說兩句偏心。
能造成什麼實質傷害嗎?
鐘元真心希望查欣欣能比上輩子好。
KTV裡,興緻盎然的查欣欣看完消息,再看眼前的喧鬧,忽然覺得沒勁。
“你們玩,我回家了。”
“别啊。”
一聽她要走,旁邊跟男生打得火熱的女孩立馬轉身,半抱着她不讓她起身:“元姐不來,你怎麼也要走啊,你忘了咱們今天還有重大任務呢,欣欣你真掃興,還講不講義氣,是不是姐妹了?”
查欣欣表情為難。
對方又說:“陸哥跟藍月亮的老闆說定了,包間的錢都付了,你倆突然撂挑子不去,包夜費不就白花了嗎?浪費陸哥的錢。”
“你跟鐘元關系最好,把她叫出來嘛。”
查欣欣搖頭:“她要好好學習,沒時間出來玩。”
話音剛落,周圍便哄堂大笑。
陸黎跟着側目,薄唇微勾,冷嗤一聲:“她是不是搞笑,借口找得一點也不用心,不來就不來,還學習,呵!”
查欣欣用力瞪了陸黎一眼:“你又懂了?”
聞出空氣中的火藥味,其他人面面相觑,包廂裡空氣冷寂幾秒,很快再次熱鬧起來。
大家擔心兩個大戶吵起來,趕忙打配合遞台階。
“哎,别吵呀,學習是好事,我們都支持元姐哈。”
“對對對,陸哥就是吃醋故意氣她呢,欣欣你幫忙解釋解釋,别不出來玩啊。”
“要學習也不急在今晚,明天再開始呗。你把她叫出來,讓她跟陸哥好好聊聊,真要當好學生,今晚更要出來玩最後一次了,不留遺憾嘛。正好咱們把嚣張的紅人館收拾服帖。”
“……”
查欣欣想了想,确實不急這一天半天,被大家一說,又撥通了鐘元的号碼。
鐘元洗完澡,頭發還沒擦幹呢,便又接到了查欣欣的電話。
一天接幾次,全是廢話,她直接冷漠臉。
剛要回絕,腦子不受控制卡帶似的,一直重複藍月亮幾個字,越想她越覺得耳熟。
頭還開始眩暈。
她輕輕揉太陽穴,一些混沌的畫面旋轉定格。像飛蛾,橫沖直撞撲向火焰,發出“滋”的一聲,變成粉末倏地消散開,最後又緩緩聚攏,些許模糊的記憶逐漸被喚醒。
“不能去藍月亮!!!!”
“……可是陸黎已經付錢了。”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查欣——”
“什麼錢啊命的,鐘元你不想來就算了,危言聳聽做什麼,想跟我分手直說,沒必要鬧這一出,你冷暴力誰呢?以為我缺女朋友啊?得,不用你開口,我來跟你說,咱倆正式掰了,以後連朋友都不是了。”
鐘元:“……”
媽的智障!
她話還沒說完呢,那傻缺就搶電話,活該他被捅。又自戀又自負,還眼瞎。以為大家喊聲陸哥,就真是大哥啊?
上輩子藍月亮就出過事。
當時也是跟哪個家族PK,那天她沒回家,所以沒出現女孩子親陸黎的事。隻是玩到中途突然有一夥社會人士沖到包廂,質問陸黎為什麼欺負他們老大的幹妹妹。
陸黎死裝啊。
不問對方說的是誰,也不解釋,還梗着脖子問人家想怎樣,大家都年輕,火氣都旺盛,你一言我一語,說着說着,兩撥人就打了起來。
那群真混混帶了刀子,混亂中捅死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他們的朋友,另一個是圍觀的路人。
而陸黎挨了三刀,有個姑娘還替他擋了一刀,自己跟查欣欣也負了傷。
親眼目睹死亡現場後,鐘元在派出所做完筆錄回到家便大病了一場。
病好後竟把這事給忘了,家裡也給她轉了學。
方才聽到藍月亮,鐘元才漸漸想起來。
鐘元按捺住火氣,回撥查欣欣的号碼,關機了。再撥陸黎的,也關機了。
……靠!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忍不住吱哇亂加。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拿起手機跟包,飛奔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