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棠露出一個腼腆的笑。
“我隻是一個柔弱的符修,”她故作虛弱的捂住心口,“這麼激烈的戰鬥不适合我,而且我膽子小,若是受了什麼驚吓肯定是要捏碎玉牌的。”
至于捏碎的是誰的玉牌,那可就說不準了。
賀歸聽懂了晏青棠明晃晃的威脅,咬着牙一字一頓:“您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話音落,大地開始震動,腳下裂開丈寬的裂縫,晏青棠擡手一揮,禁锢符瞬間消弭。
得到自由的那一瞬間,賀歸本能的出劍,劍身刺向腳下,正擋住了地犀那隻黝黑的角。
再晚一秒,他就要被串成串了。
晏青棠輕盈的躍上樹幹,遙遙觀望着底下的戰局。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妖獸。
灰褐色的鱗片包裹住它的全身,猩紅的眼瞳中隻有無序的殺意,森白的獠牙似乎輕易便能将人咬成兩截。
可真是……太醜了。
晏青棠嫌棄極了。
她坐在樹幹上,看着賀歸略顯狼狽的抵擋着這隻地犀。
是妖獸嗎?
晏青棠忽然想。
妖獸這種東西确實占着種族之利,體型巨大,皮糙肉厚的十分難殺。但若是到了讓六方勢力的精銳弟子們死傷大半的地步……莫不是碰見了大型獸潮?
可弟子們都有傳送玉牌,即使碰見獸潮也照樣能安全脫出。
這解釋不通啊。
她手中把玩着那枚傳送玉牌,隻是拿着它便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的靈氣鑽進她的身體裡。
這至少是化神境的符修大能親手繪制的法陣,絕不可能會在同一時間全部壞掉。
晏青棠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左右皆是大片的迷霧,根本看不清路在何處。
半晌,她收回思緒,凝神看向賀歸。
地犀帶着尖刺的巨大的長尾狠狠掃向賀歸,賀歸持劍去擋,卻根本擋不住那巨大的沖擊力,被震得狼狽倒飛。
再起來時,身上已俱是血痕。
性命攸關之下,他也發了狠,拼盡全力掐訣,手中長劍在他的催動下,劍光縱橫數丈,狠狠地斬向地犀。
妖獸雖然混亂無智,但也會本能的躲避危險,此刻這浩大的劍光之下,它明顯遲疑了一瞬。
可劍光太快,它的體型又太過巨大,根本無法避開賀歸的攻擊。
危急時刻,它忽然調轉了頭顱,劍光擦着它的脖頸而過,削去一大片鱗甲,在它的身軀上留下了一道傷痕,腥臭的血液順着傷口溢出。
晏青棠揚眉,目光驟然一凝,她蓦地出聲:“砍它的角!”
賀歸渾身劇痛,心中怨氣極盛,聽見怨氣源頭晏青棠的聲音更是怒火中燒,他并不搭理晏青棠說的話,隻是自顧自的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攻擊着被他破開防禦的地方。
劍光狠狠落下。
這一次沒有了鱗甲的阻攔,劍光很順利的切開了它的身體,制造出深可見骨的一道傷。
賀歸頓時自得的翹起了唇角。
身體上劇烈的疼痛讓地犀發狂,它怒吼着,腥臭的涎水滴落,黝黑的角撞向賀歸,輕易地破開了他的護體靈氣。
這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甚至賀歸臉上的得意還未散去,他驚懼的持劍去擋,巨角撞向他的劍身,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雪亮的劍身在他眼前碎裂,片片飄落在地上,沾染了滿地塵土,蒙住了原本的光亮。
他的劍,斷了。
本命劍斷,賀歸一下子嘔出一口血,再沒了反抗的餘地。
巨角即将頂穿他的瞬間,龐大的防禦罩升起。
晏青棠一道上品靈符暫時擋住了地犀的攻擊,趁着這點時間,她一腳将賀歸踹的飛了出去。
若不是小須彌境受水鏡監視,衆目睽睽之下,晏青棠若是見死不救容易落人話柄,給青山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非得讓賀歸吃點苦頭。
這個自大的蠢家夥。
地犀已經徹底被賀歸激怒,無差别發動攻擊,不管不顧的向着晏青棠攻來,晏青棠連抛數道符箓,席卷的火舌将地犀吞沒,又有金屬的鋒刃絞殺而去,禁锢符化虛空成泥潭,暫時困住了它的四肢。
她趁此機會,翻身撿起地上那柄斷劍,催動靈根。
長風在她的意志下應召而來,托舉着她輕盈的踏上了天,晏青棠持斷劍,悍然躍下。
數道防禦符漸次破碎,卻也讓她得了機會落在了巨角邊。
那是它全身上下唯一沒有鱗片的地方,是在無法躲開的危機面前,選擇優先保護的區域。
晏青棠毫不猶豫的擡手,磅礴的靈氣注入劍身,狠狠刺下。
地犀發出哀鳴,龐大的身軀重重倒地,噴出的鮮血有些濺到了晏青棠身上,卻有更多淌到了地面之上。
賀歸呆呆的看着晏青棠利落的将地犀斬殺,帶着滿身修羅煞意,躍身而下,穩穩的落地。
他忽然想,若方才自己聽了晏青棠的話,是不是劍就不會斷了?
賀歸嗓子發澀,動了動唇:“你……”
晏青棠哪裡有空搭理他,空氣中的血腥氣濃郁的令人作嘔,她甫一落地,就忍不住幹嘔一聲。
“臭死了。”晏青棠眼淚汪汪的擡起頭。
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