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鯉一喜:“太好了”
“等等,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謝懷真卻未開口,歸虛大師此刻倒是出乎意料的主動說話了:“阿彌陀佛,前塵事未了,老衲與懷真還有些事需言明,小友既為尋藥而來,莫要耽擱了。”
阿鯉眼神在二人之間流轉,随即開口道:“那衡池宗池獻魚便在此處謝過大師了,師門等候已久,望大師早早聊完,我與懷真好同往首陽山。”
說罷,她便揖了揖手,轉身關門而去。“這姑娘算是你新認識的朋友?”
“你想說什麼?”
“她倒是擔憂你啊”歸虛看着懷真的臉,想到此處也是心有藉慰,可像是又想到什麼剛想歎息複又止住。
他輕搖頭笑了笑,隻是這笑浸了酸澀無奈的滋味:“懷真,我是真的老了”
懷真沒有理會,走到寂無棺木邊,此刻的他說不上什麼感受,老和尚死了,他的心像有人把它攥緊了捏着般酸痛,剛剛了空的話又将這顆心裡灌滿了鉛,止不住的下沉。
他好似茫然晚歸迷路的孩子,手不自主的想摸摸那張慈祥安甯的臉,可他又不敢去觸碰他,此刻近在眼前的人已是遙遠的天各一方。
他喃喃道:“師父,我是誰?”
歸虛還是歎息了“懷真你知道了?”
他未答,自顧自的,似乎這間屋子裡隻有他與他師父二人,似乎師父隻是睡着了。
“師父,我要知道我是誰。”歸虛啞然,謝懷真此刻擡頭望着他,那雙眼裡無悲無喜,歸墟看他既像悲天憫人的佛子又如嗜血好殺的妖魔,可突然他神色一變,無論前者後者似乎一下被拽回人間,有了生氣。他看向門邊開口道:
“你在外面要待到幾時?”
阿鯉正撓着胳膊,得,又被’點名喝茶’,她此刻已然熟悉流程,神态自若的推門而入:“哈哈,不好意思,想來這個引路符是有點小問題,我隻好回來再問問路。”
瞧着她擡手比劃,花苞袖口應當是被扯得有些松,一下滑落至肘部,他便輕而易舉的掃視了那潔白皮膚上的小紅點。
他皺了皺眉頭好似有些不滿:“所以,在外面問你的蚊子朋友?”
阿鯉撫了撫袖子,瞪着他嚼了嚼腮幫子,要不是擔心你我用在這裡偷聽嗎!幹嘛冷冰冰的。
她也沒好氣的回道:“誰讓我笨,一個破符都用不好,還要眼巴巴的來求謝大俠了,求大俠幫忙,求大俠開恩”
她陰陽怪氣的語調聽起來卻不刺耳,謝懷真看着她生氣的樣子
,此刻的心好似被羽毛撫平,輕柔的讓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平靜下來。謝懷真未解釋,上前隻道:“走了”
阿鯉本想頂嘴,看見他與歸墟四目相對,便自覺的把話咽了下去。
她看不懂他們此刻的眼神,隻見懷真走到歸墟面前,朝着他拜了一拜。
“玄真寺寂無座下弟子謝懷真遵從師父遺命,在此拜别住持”
歸虛并未吃驚,他像是早有所料:“你要去哪兒?”
“走四海,遊八方,尋找一個答案。”
歸虛知道,也許他不會再回來了,之前不知道該不該留下他,如今不知道是否該放走他,或者他早已經沒有選擇,因為懷真和師弟一樣,他們都是困不住的人,這玄真寺是他們從前選擇的地方,而現在他們選擇了新的路程。
“有些事情,老衲一直困惑,怕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或許讓你知道”“關于你說的事,我自己會去找答案。”
他眼神冷冽接着說:“了空已死,服毒而亡”他想起他死前掙紮着也要說那癫狂的話:
“寂無将你這孽種帶回,玄真寺全都再無出頭之日,你那見不得光的身世,拖累那傻子圈地囚禁一輩子,你不是最在乎你師傅嗎?還能心安理得的做你的佛門弟子嗎”
說罷他瞪着雙眼,血沫從各個竅孔流出,臉上烏紋攀爬,已然氣絕。
阿鯉震驚,那了空可不是甘願服毒而亡的,其中定有蹊跷。她看着懷真,想來他應當會調查清楚。
謝懷真再一拜,鄭重道:“師父已停棺七日,望明日得做法事,入土為安。”
“阿彌陀佛,便如你所說吧”師弟,前事種種譬如昨日死,往後希望他的這番天地如你所願,而非應我所憂。
“哎,哎等等”阿鯉看着前面出了門的謝懷真大步流星的朝某個方向而去,她來不及多想,剛才的疑慮已說出口:“你要離開玄真寺嗎?行走江湖?”
謝懷真回頭望了她一眼:“有問題嗎?”朝她伸出兩根手指擺了擺,:“跟上。”
“哦哦。”
阿鯉快步跟上了他,他放慢了腳步,兩人并排走在這寺廟廊道上,阿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
突然聽見身旁的人開口道:“你要的彌覆子在玄真寺也隻有三顆,聽說是從前某個貴人賜給我師傅的,師傅自然是師兄師弟各一顆,剩下一顆在我這裡。”
阿鯉震驚,“那你剛才讓我取的那顆是?”
“當然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