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言而喻,秀菊聽了嘴張老大:“那可不得了,還不像村長說的那樣 ,沉塘算了,反正都把人提到秋水河了”
此時的招娣接了話:“這可不行”她朝着面前的河努努嘴:
“我們還要在秋水河淘米洗衣,你把人投這裡面多晦氣”
“村長,徐斌家的說的對,我看不如搬個水缸過來,也是一樣麼”她們七嘴八舌的就已經做了最好的決定。
村長許誠看上去有些為難:“大家說的倒都在理,那陳良你們家怎麼看?”
陳良悶不做聲,不敢看身邊阿姐一眼。直到喬婷迎着大家考究不悅的目光,擡手似抹了把淚語氣戚戚:“我們沒意見,還是聽大家的”随即幾個小夥便離開去擡水缸。
立秋剛過,天慢慢涼快下來,絲絲微風從林間穿過。芸香看他們這冷血的樣子,卻不寒而栗,渾身發着冷汗。
她拼命的往前沖,但那幾個婦人死死攔住她,村長怕她壞事,一個眼神遞給身邊村民,他便悄聲離去。
“村長,你們這是草菅人命!什麼道士!讓他出來!你們連人都沒見過就要讓丹娘平白無故去送死嗎!”她聲嘶力竭的怒喊着,脖頸青筋都往外跳,卻沒人在意她的話。
春鳳手點指這芸香,嗓音尖細:“這何貴家的是瘋了嗎?她男人也不來管管。”
芸香置若罔聞,依舊掙紮着
直到她聽見一句熟悉的聲音:“芸香!”
她猛地轉過頭,:“阿貴,你快救救丹娘!”她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哪裡注意到,昨日還柔情貼心的丈夫如今眼裡竟怒意滔天。
他擡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幹脆響亮。耳邊那些女人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見了,腦袋也是嗡嗡作響。
一雙眼卻清楚看見丈夫賠着笑走了過去:“村長,芸香是我沒管好,我現在就帶走她”
村長随即發了話,語氣裡透着善解人意:“算了,這也是要大家同意的事,就讓她在邊上送她一程吧,你看着她就是了。”
“水缸來了”那遠處來的小夥大呼着,将缸砸放在地上,他們又一桶一桶的從河裡接過水将這缸嚴嚴實實的灌滿:
“村長都準備好了”
“嗯,陳良啊,既然是你們家的事情,還是你來動手”
芸香看見躊躇不前的陳良,又看看丹娘她心一狠剛想發沖,卻被何貴一把摟住,緊緊捂住了嘴:“芸香,我們還有日子要過!你想讓全家搭進去嗎?結果就是爹娘隻會讓我休了你!”
她的心被鎖牢,腦子裡激蕩着與丹娘的過往,雙手卻無力繼續掙紮,垂在兩邊。
“村長,還是我們來吧,那陳良還是婦人之仁,舍不得他姐”春鳳說完這話,朝那秀菊,還有喬婷招呼着手。
那秀菊擺擺手:“我膽子小,你們三就夠了”春鳳呲了一聲,她悻悻的不敢再說話。
餘下兩人對視一眼,不敢再扭捏,便沖了過去,三人一氣呵成将丹娘拖到一邊,按進水缸。
那後面的村長和擡缸的小夥都皺着眉頭歎息,仿佛不能理解,但也并未阻止。陳良直接閉上眼睛不敢去看。
虧得他姐是啞巴又被塞住嘴,此刻隻有拍打的水聲,不算凄厲。
芸娘看不清水缸裡的情形,她的眼都開始發昏,隻能看見一開始丹娘的頭起起伏伏都拼命往外探,可後面動靜越來越小,最後聽不見一絲聲音。
那擡缸小夥一直聽着聲,拍了拍陳良:“走了,要把人埋在哪?”
陳良蒼白着一張臉跟在他們身後,身影越來越小。
那三個女人累倒在一旁,春鳳不像剛才那樣兇猛無畏,心裡開始打起了鼓:“陳良家的,這可是你們家的事,我們這純是幫忙,不能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吧”
喬婷也顧不上喘氣,連忙安撫這她倆:“放心吧,姐姐們,這道士一早就說了,我們是鏟除妖孽這是功德”
那兩人似放心下來,埋怨着朝回走 :“趕緊回去吧,身上都濕透了,也真是能折騰”喬婷也起身跟上了她們。
“芸娘我們回去吧”除了地上的一灘水,此處回歸安靜。
何貴見她癱坐在地上,皺着眉也不再好聲安慰:“你要麼就待一會兒,早點回來煮飯,家裡爹娘還等着呢”話罷便轉身離開。
她就這麼坐了一會兒,看着那灘水被風吹幹,再無痕迹。她好像忘記了哭,又或者淚水都已經流幹了,隻知道乖乖的聽話,要早點回去做飯。
“對不起,丹娘”芸香終究什麼都沒阻止。
阿鯉紅着眼,心裡的怒意和酸澀交織,看着眼前低頭喃喃自語的芸香,她冷靜了下來:“這不是你的錯,芸香姐。”
“對不起”她眼裡閃過一絲痛苦,還是看着眼前的墳,重複着這一句話。
阿鯉剛想說些什麼,忽覺身上一陣疲軟,一下栽倒過去。
越清河見狀趕緊扶起阿鯉:“小魚兒,你怎麼了!”可她仍舊閉着眼,似乎暈了過去。
看着轉過頭來的芸香,眼淚婆娑的對着他,眼裡滿是愧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