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此事怪我,這些年來明明身為大師姐,卻一直卡于瓶頸,在捉妖之事上無甚長進,也難怪他想要與我退婚。】
嚯,這陸真還真是個戀愛腦。
陸式微心下震驚,目光也随着陸真的眼睛移向了前來通報的小門徒身上。
小門徒表面興緻勃勃:“掌門,東無派的人已經來到洞口了,準備和我們一同去捉妖。”
小門徒心裡傷感:【唉,這次捉妖肯定又被東無派把風頭占盡了。】
得,這看誰就能聽誰心聲的金手指也沒變。
不過,東無派來了,好啊。
讓她陸式微好好看看,當年在妖人大戰中踩着她站上至高位的言無,如今是個什麼光景!
緊接着,陸式微便迎面就和另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撞在了一起。
是東無派。
陸式微下意識翹起二郎腿,目光從最前排掃了一圈。
沒看到言無。
再掃一圈。
嚯,言無真的不在。
……
不在就不在呗。
陸式微的目光在正中央的、東無派現任掌派的臉上看了眼。
那是一位同西微門掌門差不多大的老者,那老者的身邊正垂首侍立着一個少年人。
那少年郎豐神俊朗,溫潤如玉,雖然是恭敬的模樣,脊背卻如竹節般繃得筆直,很有一門大師兄的風範。
掌門和掌派互相客氣招呼了一通,而後,東無派掌派就側頭望了身邊的少年郎一眼,道:“小傲,你不是有話要對陸真說嗎?”
哦,原來這少年郎就是東無派大師兄,她名義上的好未婚夫,言傲。
陸式微頓時坐直了身子:
來了嗎!退婚大戲要來了嗎!
不料大師姐陸真突然深施一禮,道:“如今在我西微門老祖的墳墓旁出現了妖怪,此事事關重大,希望能讓我們先行護住老祖安甯,再議旁事。”
陸式微重新倒了下去。
她不想要安甯,隻想要面子。
卻就在此時,陸式微的耳尖忽而一動。
一陣淩冽的風聲之後,陸真已然長劍出鞘,赫然橫起。
是妖怪!
緊接着,一陣金石相擊的聲音傳了過來。
陸式微能感覺到,大師姐陸真的功力不夠,被妖怪一擊之下,已然手臂發麻,下意識就要松手。
陸式微暗道不好,此時,卻聽一陣凜冽的弦音響起,陸真回頭看去,隻見言傲手挽弦琴,正一邊彈奏着近乎震破琴弦的高昂音調,一邊步步緊逼陸真的身側。
是言傲來救場了。
這一下,陸式微更明顯感覺到,陸真仿佛一下子有了力量般,哪怕手臂已然顫抖至痙攣,但她卻仍然堅持着沒有松手。
陸式微啧了一聲,暗歎了一聲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而後便舉目一望,看向那陸真長劍下對着的東西。
旁人看不到那東西模樣,生來擁有陰陽眼的陸式微卻是能看到的。
那東西被滿頭烏溜溜的水草一樣的藤蔓包裹着,雖然讓人看不清面容,可那一口不知道從哪裡煉出來的好牙,如今正緊緊咬着陸真的長劍,牙口之鋒利,陸式微覺得,陸真這劍肯定撐不了五秒!
若是有言傲那琴弦相助嘛……
陸式微回頭看了臉那模樣倒是有幾分俊俏的少年郎。
大概,撐不過六秒吧。
畢竟那少年的琴音,比言無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陸式微搓了搓手指,想起了之前後輩們對自己的質疑,心裡有些不痛快。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虛空挽了個劍花,往那妖怪處輕輕一丢。
“哎喲——”那妖怪的額頭仿若被萬鈞石塊擊中一般,牙口一松,一下子跌了個踉跄。
藤蔓被甩開,隐隐露出了一張龇牙咧嘴的面容。
陸式微看清了那妖怪的臉,目光一下子就亮了。
“誰!誰陰老子!”那妖怪登時蹦了起來,而後看了一圈,确信在場沒有一人能看見自己,這才樂得笑了一聲,“這群黃口小兒哪可能是我的對手,敢動陸式微的墓,老子好好教訓教訓你們!”
說罷,那妖怪冷哼了一聲,一個猛子又沖向了言傲:“你這小兒,彈琴難聽得要死,讓老子來把你好好撞上一撞!”
下一刻,陰風登時轉向,猛地沖向了言傲,言傲彈琴的手便是一愣,下一瞬,他張手要去腰間扯些什麼,陸式微下意識探頭去看,可惜視線卻被陸真的身體所局限,怎麼也看不清楚。
太可惜了,還以為還看到什麼東無派的獨門秘笈呢。
陸式微咂了咂嘴,眼見着言傲的臉上忽而閃過一絲疑惑,而後,突然轉變成了難以抑制的恐懼。
他手上的琴弦陡然轉急,剛剛還穩如泰山的身形也終于有了一瞬間的搖晃。
大師姐陸真自然大驚失色,立刻要去救人。
本來打算坐着看熱鬧的陸式微被這載體搖晃得無法,她努力往前坐了坐,在陸真通體的陽氣之中勉強透了絲陰氣,而後對着那妖怪的方向喊了聲:
“喂,你趕快走吧。”
“誰在老子耳邊嚷嚷,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誰也别想走!”妖怪擺了擺手,手剛擺到一半,忽而又定住了。
下一刻,他一下子回轉過頭來,正對上陸式微的眼睛。
一代老祖陸式微,在妖怪逐漸石化的表情中,撩起一縷碎發,淺笑嫣然:“是我,陸式微,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