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不小心的,你信嗎?”
春盡僵硬地擡頭,撞進拂雪幽深的桃花眼,心裡泛起輕微的漣漪,就像海棠花瓣掉落在池塘裡,很快便了無痕迹。
拂雪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盯了她許久,漆黑的瞳仁蒙着一層霧,似是怕洩露出某種情緒。
春盡被看得心裡發毛,正要再解釋一下,就被一把按到了胸前。
“姐姐,我好想你。”
聲音帶着失而複得的慶幸,還有濃重的鼻音。
臉埋在柔軟中,淡淡的馨香差點迷惑了春盡的神志,幸好她意志力堅定,隻是一晃神就冷靜下來了。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姐姐,我是……”大冤種(哽咽)
拂雪沒再說什麼,攬在她身上的手緊了些,胸膛略有不穩地起伏着。
春盡已經用盡力氣梗着脖子了,可那東西還是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唇側,讓她的心一緊一緊的,比蕩秋千還要刺激。
“那個……要不你先放開我?”
春盡往上挺了下.身,又被鐵臂壓彎了腰,她羞惱不已,一股邪火蹿上頭頂。
不就粉了點圓了點嗎軟了點嗎,顯擺什麼呀,我也有!
拂雪壓根不理她,春盡獨自生完氣,決定跟她講道理,擡頭才發現她又暈過去了。
“……”
無語到極緻,她反倒笑了起來。
前院的絲竹聲嬌笑聲飄過來,春盡緩緩從拂雪的臂彎裡出來,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端得一副矜貴高雅的姿态。
她平靜無波地自語:“要不把他們都殺了吧?”
首先送範黎那個渣男歸西,帶回來不好好看顧,把爛攤子全推到她身上,倒像是為她娶了個妾似的。
狗男人,老娘跟你拼了!
春盡正欲去興師問罪,忽覺衣擺一緊,她低頭看去,拂雪的手無意識地胡亂抓扯她的衣袖,臉色看起來很是不安。
又怎麼了我的大小姐?
拂雪發出一聲痛苦的抽泣,嘴裡不停叫着“姐姐”,她的眼尾浸出了淚水,滑落下去跟臉上的細汗混在一起,染濕了鬓發。
春盡莫名心軟,撈起水盆裡的帕子擰幹,輕柔細緻地為她擦汗。
“你說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偏偏眼瞎呢?”
範黎那個黑炭除了有個将軍的身份,哪點配得上你?
春盡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的血衣往下脫。
不過身處邊關苦寒之地,見到骁勇善戰的少年将軍,芳心暗許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自己不貪戀将軍府的榮華富貴,不代表别人也能抵得住誘惑。至少,這裡能給她安穩的生活。
脫掉一隻袖子之後,就沒有那麼費勁了,春盡避開她的傷處,直接把人抱在懷裡,為她換上幹淨的亵衣亵褲,還順手幫她系好了肚兜。
做完這些春盡出了一汗,她扯開領子散熱,幫拂雪把黏在脖子上的發絲取掉,往下拉了拉被子。
“等你醒了可一定要吹吹枕邊風,讓将軍賞賜我一山金銀珠寶。”
錢嘛,當然是越多越好啦。
春盡邊往臉上扇風,邊身姿搖曳走了出去。
關“吱呀”一聲關上,拂雪睫毛翕動一下,眉宇間滿是失望和痛苦。
走到院子裡,管弦聲愈發明顯,春盡額上青筋暴起,撫着胸口為自己順氣。
“不氣不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就夜夜笙歌吧,看這個家幾時散!
春盡把自己哄好,去後院的浴池泡湯泉。這口湯泉乃是天然形成,看着熱氣缭繞,實際上溫度并沒有那麼高,熱水浸潤肌膚,渾身筋骨都展開了。
春盡靠在池邊,莫名想起方才那一幕,她伸手按在自己胸上抓了抓,隻覺觸感并不如那人的綿軟。
“奇怪,分明我的更大啊。”
她嘀咕一聲放下手,身子滑到水裡,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
過了約莫一刻鐘,外間有腳步聲傳來。
“夫人,原來您在這裡啊,讓奴婢一陣好找。”
春盡睜開眼睛懶懶看她一眼,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把郎中送走之後,将軍讓我去前院伺候,我是趁他們不注意溜回來的。”
桃枝一臉“你看我對你多忠心,快誇我”的表情,春盡也生不起氣來,揮揮手讓她下去。
桃枝依言退下,周圍再次陷入寂靜。
春盡阖目養神,腦中思緒淩亂。
範黎提前回來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短時間内是沒什麼機會逃走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和離也是個辦法,但容易惹來其他麻煩。
若是他那便宜爹知道她被休了,隻怕會想方設法處理了她這個給他“抹黑”的廢物女兒。
但如果範黎肯幫她隐瞞的話,就另當别論了。
春盡倏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瞳仁被濃重的水霧遮掩,淡化了眸中情緒。
為今之計,也隻有讨好夫君這條路了。春盡眉頭緊蹙,狠狠拍了一下池水,無能狂怒。
還沒洗完,桃枝又來了。
“夫人,拂雪姑娘情況不太好,你快去看看吧!”
她面色焦急,語氣也急,弄得春盡也急了起來,她趕忙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好幾米才反應過來。
拂雪情況不好去找範黎啊,找她做什麼?
“派人通知王爺了嗎?”
“王爺在您屋裡呢,就是他讓我來請您的。”
春盡:“……”
那還找她做什麼?她是能治病救人,還是吹一口仙氣他的小心肝就不疼了?
這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該死的,你今晚最好别睡太死!
走至院中,範黎正在她屋門口踱步,見她來了,大喜過望。
“夫人,你終于來了!”
他急急迎上來,步伐帶着欣喜和期待。
春盡不想理他,可剛決定要讨好,不能中道崩阻。
她露出職業假笑,問:“将軍如此慌張,難道拂雪姑娘情況很兇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