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對上，春盡直覺情況不對，她眉毛一挑，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惑，拂雪卻似看不懂般，眼睛不眨地看着她。

春盡默默移開目光，對林颦道：“颦兒，你差人照顧一下拂雪姑娘。”

“是。”林颦說完轉而看向拂雪，卻見對方的注意力全都在春盡身上，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她。

拂雪好像不想搭理她，這可怎麼辦？林颦下意識就要跟春盡求助，但屋裡哪還有春盡的身影？

春盡撒丫子跑回栖霞閣，并吩咐下人關好院門，确定拂雪沒有跟來才坐下猛灌一口水。

先前發生了那麼尴尬的事，而且拂雪還知道她不想待在将軍府的事，以後還是避免見面吧。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件事的影響，春盡甚至覺得拂雪對自己的态度有些暧昧。

對旁人連個笑臉都不肯施舍，卻一再纏着她，這是為什麼？

但她又說不想嫁給範黎，那目的隻能是……

春盡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連慌忙喝了幾口涼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怎麼腦子靈活，也不能往那方面想啊，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嘛！

想是這麼想，眼前卻浮現拂雪伏在她身上，臉紅害羞的樣子，以及那玲珑有緻的漂亮身體……

春盡一拳捶在桌子上，震的茶壺和茶杯“叮當”響，而她的心更為鼓噪，臉頰跟耳朵肉眼可見地變紅。

桃枝推門進來，就看到春盡像尊雕像一樣怔怔地坐着，臉跟脖子都快被燒熟了。

桃枝走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夫人，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春盡猛然回神，看到桃枝天真的臉，對自己更加不齒。她把臉轉到一邊輕咳一下，深吸一口氣抹掉腦中旖旎的畫面，這才重新面對桃枝。

桃枝一直在等她答複，春盡一轉臉就撞進她的眼裡，當下心虛的眸光閃躲起來。

桃枝見狀愈發好奇，剛要問她為何如此，就聽她問：“你覺得拂雪對我……态度如何？”

桃枝不假思索地說：“應該是喜歡您的，她老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您，就好像……在看心上人。”

“胡、胡說八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看心上人的眼神嗎？”

春盡本想聽一下别人中肯的評價，桃枝這麼一說，心髒反而跳得更快，臉也燙得快要冒煙。

“怎麼不知道？咱們府裡不是有好幾對夫妻嗎？再說了，我說的是覺得一個人好的那種喜歡，就像我喜歡您，府裡其他人也喜歡您。”

桃枝的眼神十分誠懇，像在佐證自己說的話。

所以拂雪是覺得她人好，想跟她做朋友嗎？不知怎麼的，春盡有點失望。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她更加心煩意亂，不耐煩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出去出去，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桃枝依言退出去，室内又陷入寂靜。春盡想了一下午，還是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對拂雪抱有怎樣的情感。

傍晚天又變了，墨色天空低垂着，仿佛随時都會掉下來。

春盡早早就歇下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烙大餅，氣得爬起來拿出一壇酒狂飲一氣，而後心滿意足地躺下。

喝這麼多就不信睡不着。

她本就酒量淺，半壇酒下去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睡意很快襲來。

天依舊陰沉着，潮濕的風裡帶着泥土的氣息，吹得院中樹影搖曳，影子映在窗戶上，像有人站在那裡。

半夢半醒間，窗戶“咔哒”響了一聲，春盡以為是被風吹動便沒有在意，翻個身繼續酣睡。

過了一會兒，有人掀被上床從後面抱住她，手環在她腰上冰冰涼涼的，與噴灑在後頸的炙熱氣息大相徑庭。

春盡瑟縮一下，把臉埋進被子裡，她身後的人很快再次纏上來，并且貼得更近。

灑在頸側的呼吸實在太燙了，灼得春盡心底躁動，生出一種難言的渴望。

她不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