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透無一郎跟伊織坐在車内,車已經熄火很久了。外邊的冷氣就在玻璃上形成一層薄霧,勉強能看清前邊拉着的黃色警戒線,還有兩名穿着警服的刑警在那邊勘驗。
車停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角落,離現場保持了一段距離,看起來這就是一輛偶然路過的執勤警車。
伊織沒有下車,她低頭滑動手機,車内靜不可聞。
時透無一郎安靜待了會,問道:“不下車嗎?”
伊織頭都沒擡,隻回了一句:“再等等。”
伊織現在沒有調查令,這案子現在還在勘驗過程中,本來就是私下行動了,還是低調些好。
說話時,伊織已經收到同事傳來的信息,開始浏覽這個新人的資料。
時透無一郎跟她是同一所警校畢業的,但之前完全沒有聽說有這号人物。
時透無一郎見伊織不急着走,也不避人,當着他的面就開始翻看他的資料,警校的半身照都指尖滑動,放大看了一秒,不由笑了笑,靠在座椅上耐心地同伊織閑聊起來:“伊織警官,你對“八月花”連環命案了解多少?”
伊織腦子閃過一些血腥的畫面和零碎的線索,最後擡起頭客觀說道:“不多。”
她前期在這案件還沒有被定義為連環作案時,負責了主要偵查工作。但後續伊織調查時,總感覺遇到了不少阻力,後面更是直接被抽調出了核心的調查小組。
直到這起案子的惡劣程度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警署開始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這案子上,伊織才得以繼續接手。
伊織一直覺得警署裡有人在阻撓她接近真相,時不時出來調查下,确實得出了一些與警署内部完全不同的結論。
伊織下意識地又摩挲着手指,用力之大以至于瞬間裂口就迸出血來。
時透無一郎從口袋裡翻出紙巾遞了過來,伊織沒接,她對時透無一郎充滿着提防,兩人之間隔着手臂寬的距離,咫尺又像在敵對。于是反問道:“你知道多少?”
這人不僅對警局的動向了如指掌,連她在做什麼都清清楚楚,手段了得,伊織忍不住試探道。
時透無一郎很真誠地望着伊織的眼睛說道:“跟你差不多。”
這話聽起來就很讓人不忿。伊織冷哼一聲,心中暗道:那可不一定。
時透無一郎像是看破伊織心中所想,他将紙放到伊織手裡,看向前方,輕笑道:“比如這起案件是昨天新發現的,雖然作案的手法有些不同,但是這就是連環殺人案新的延續。”
伊織的辦案嗅覺很敏銳,但是顯然有跟她一樣厲害的人出現了,還坐在她身邊。
看着伊織僵住不動,時透無一郎幹淨純粹的臉龐浮出笑意,他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特許搜查證,在伊織面前晃了晃,志在必得地說道:“不用等到天黑,我們走吧。”
伊織眼睜睜看着時透無一郎打開車門下去了,人還沒從巨大的沖擊中緩過來。不是,那個證件他從哪裡搞過來的。
時透無一郎下車後,繞到主駕駛位這邊,綠眸透亮,星辰都難以比拟,湊到車窗附近說着:“伊織警官,等會我會說我是你的助理。”
伊織對這個說法沒有意見:“好。”
這人既然有這麼好使的通行證,那伊織都願意帶着時透無一郎了,能給她省不少事。
突然伊織又聽到時透無一郎在那邊說道:“伊織警官,如果需要,我也可以為你提供免費的心理咨詢,所有問題我都能為你解答。”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伊織沒明白時透無一郎在說什麼,隻得冷漠回應道:“謝謝,不需要。”
時透無一郎跟沒有聽懂拒絕一樣,迎了上來,安靜站在車門旁邊:“我知道你的所有過去,你可以信任我。”
伊織像一觸就要起火的幹草,這話在她的周邊險些擦出火花,伊織看怪物一樣看着時透無一郎。直覺拉起了警報,這個人在有目的地接近她,她摁下那兩分戾氣,沉默了下來。
之後伊織跟着時透無一郎,全程沒再說話。
一個留着胡子的中年男警員出來攔住了靠近警戒線的兩人,喊道:“你們倆幹什麼的,這是犯罪現場,不準靠近。”
時透無一郎穿着風衣,系着圍巾,像極了亂入現場的國中學生。身後還跟着個帶着口罩的年輕女人,連張全臉都沒有露出來,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時透無一郎把準備好的證件遞了過去,溫聲道:“我們是警察廳的特派員,過來協助工作的,我是這位特派員的助理。”
警員中田接過證件看了一眼,神情正色起來,這個新案子居然讓這麼高等級的特派員,來指導工作。他小心問道:“抱歉,您過來是有什麼指示嗎?”
時透無一郎收起證件,态度十分謙遜:“我們懷疑這起案件跟隔壁縣的案子有關。”
中田警員一聽吓了一跳,還牽扯這麼多,趕緊擡起警戒線讓這兩人進來。
這會兒都下午四點了,勘驗的人員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時透無一郎跟伊織換上勘驗的衣服和手套後,順暢進入了第一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