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形我實在再熟悉不過，是青梧。

當時接到電話我和青梧立刻坐飛機趕來，後來便分頭行事，我和打撈公司這邊的人接觸，他則負責去聯系船隻，到時候跟在打撈公司後面，如果出了什麼事可以及時接應。隻是我沒想到這公司的人趕得這麼急，雖然西沙不會缺船，但要租到一條合适的也不容易，就讓青梧慢慢來，我和他短信聯系，也不知道他怎麼弄來這麼大一條船，而且距離我給他發下水的短信才過了大半天，他應該還在後面等着才對。

我摸不清楚這美國公司的底，不想貿然和他們的人起沖突，青梧也不是亂來的性子，突然明目張膽的出現，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我和吳邪他們簡單說了下，吳邪他們照舊上了阿甯的船，我則去找青梧。

一上船，青梧遞了條毛巾過來，我接過毛巾随手揉着濕發，“出什麼事了嗎？”

青梧手上和我比劃着動作，我看了個大概“你是說，海上要起風暴，一個小時前，那艘船上的人都乘着小船避難去了？”

青梧點點頭，我心道怪不得他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合着那船上一個人都沒了，那船老大還算有良心，把大船留了下來，不然我們就算從海底墓出來，也要死在這茫茫大海上了。

我轉念一想，這樣的話吳邪他們回得豈不是條空船，他們會開船嗎？

不過就算他們要會開船，肯定也沒什麼海上的航行經驗，風暴就要起了，還是把他們叫來一起離開比較安全。想着我就和青梧說了一聲，轉身要走，青梧卻突然拉住了我，還沒動作，又一個人從船艙裡跑了出來。

看清楚那人時我甚至覺得是不是我眼花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

“老大，你可算是出來了！”大聖快步跑到我面前。

“你不是接了紅家的活，怎麼跑這來了？”

“紅家的活哪有老大你重要，你這傷才剛好，就火急火燎的跑西沙來，我這不是擔心你出事嗎？”大聖的臉皮日益見長，我一腳踹過去，他笑着避過，我也懶得問他是怎麼知道我來西沙的了，還是先去叫人要緊“回去再和你算賬。”

“别啊，老大。”大聖道“你這邊要是完事了，咱們趕緊回去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大聖讪笑兩聲，跟在我身後道“這風暴一起不知道要多久，我們要是被困住，回去不得個把星期以後了，這不是耽誤事嗎？”

“那條船上還有幾個朋友，我去把他們叫來就走。”

我也不想在西沙多待，先不說20年前那些沒頭沒尾的事，我居然把剛剛發生的事給忘了，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把毛巾往大聖懷裡一丢，正要下水，又被他拉住。

“等等，你肩上怎麼又受傷？這紗布都被水泡了，你别下水了，趕緊讓木頭給你處理一下，我直接讓船過去接他們。”

是我傻了，讓船過去接人确實比我去通知省時間，見我同意，大聖拿着對講機通知對面開船去接人，對講機應該是直接和駕駛室聯通的，立即有水手去起錨，沒多時就靠到了阿甯那艘船旁邊。

等吳邪他們上船，胖子直說還以為我要丢下他們跑路了，大聖怼了回去，這倆人嘴皮子功夫沒得說，我聽的頭大，簡單說了一下船老大棄船避難的事，吳邪說他們在駕駛室的收音機也聽到了電台的台風警告，這才算是罷休。

阿甯還沒醒，我下的劑量我清楚，她至少要到明天早上估計才能醒，叫人給她擡進船艙裡，就問青梧有什麼吃的，胖子直接拎了條石斑，要吃魚頭火鍋。這石斑還是他從那條船上帶來的，他對這條魚垂涎已久，船老大死活不讓吃，結果現在還是要進他的肚子。

晚上除了那條石斑，還加了不少餐，胖子還沒吃就張羅着要喝酒，我想說時間這麼趕能有這些吃的就不錯了，結果青梧竟然還真從後艙拎了兩瓶白酒上來，胖子直呼他比船老大上道多了。

我們一通風卷殘雲，滿桌的飯菜被消滅了大半，胖子和大聖拼酒拼上了頭，倆人在那牛頭不對馬嘴的亂侃，最後還是吳邪和青梧一個拖一個，帶他們回去休息，張起靈則早就無聲無息離席了，此時我甚至有點懷念秃頭教授，至少他能開開心心的吃一頓魚頭火鍋。

走到甲闆上，果然很快找到了張起靈，晚風吹着還有點涼，但對他好像沒什麼影響，他目光淡淡的看向遠方，不知道是在看海上的月亮還是天上的星光，亦或者他看的隻是他心中的投影。

我靠在護欄上看着他，許久才遲疑着開口“哥？”

張起靈微微側目，目光依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能有反應，看樣子他果然是想起來了，我忍不住笑起來，我從沒想過還能有機會找到自己的家人，雖然是個和我一樣失憶，又不愛說話的酷哥。

“雖然我不記得今天在墓裡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做了一個夢。”

我把夢裡的事從頭到尾和他說了一遍，他一直靜靜地聽着，隻是聽到他暈倒後的事才皺起眉，當年的事實竟然是這樣，任何人都受不了吧，他這副樣子，已經遠比我想的要冷靜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失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張起靈搖搖頭，目光又看向遠方，淡淡道“你後來怎麼樣。”

“我不記得了，我是十年前被瞎子從地下帶出來的，那之前的事情，我沒有任何記憶，這麼多年，也一點都沒有想起來。”我的過去一片空白，除了偶爾做那些我絲毫感受不到情緒的夢，我找不到任何自己存在過的蹤迹。

“哥，你接下來要做什麼，要去那些地方看看嗎？我想和你一起。”怕他不同意，我繼續道“說不定到了那些地方我也會做同樣的夢，這樣就知道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麼了。”

張起靈卻沒拒絕也沒同意，隻道“是赨。”

“什麼銅？”我們不是在說帶我一起的事麼，“你是說那些青銅鈴铛？”

張起靈沉默未答，我竟從他那毫無變化的臉上看出了些無奈。

“那不是夢，是赨。”

留下這麼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轉身就要走，我連忙一把拉住他，“哥，你不帶我也沒關系，你有電話嗎？或者你告訴我你現在住哪？不然我以後都沒辦法聯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