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勒也在一旁點頭，但隊伍肯定是不會回去的，我換了個話題，道“你們在這山裡住了這麼久，有沒有見過什麼稀有的動物，比如一種金色的，像牛，又長着鹿角的動物？”

這個問題我主要是想問日達木，日達木一言不發，面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手裡夾着煙的煙灰一下抖落。勒勒一臉迷惑，反倒好奇的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這時小花的人來叫我們吃飯，我就随口糊弄了過去。

當晚我和小花都沒有再讨論關于那個鬼城的事，雖然其中也許能推出更多細節。

守夜的事不需要我煩惱，吃完藥我就鑽進睡袋，希望能盡早恢複，免得後面耽誤事，但偏偏越是想睡的時候就越睡不着，噪雜的蟲鳴吵得我心煩意亂。

正閉眼放空，耳朵裡突然多了些聲音，我聽了會，竟然是我之前背書時的錄音。小花總說我背書和念經似的，每次隻要他在旁邊，聽着聽着就聽睡着了，他這個人睡眠差的要死，安眠藥當保健品吃，難得能讓他休息會，後來我幹脆就錄了下來。

耳機裡傳來的聲音平緩單調，幾乎毫無起伏，确實和催眠曲似的，但估計很少有人能聽着自己的聲音入睡。

隊伍并沒有支帳篷，都是露天睡袋，小花和我對着腦袋躺在篝火旁，我側頭看過去，“你不是說沒用麼？”

“聊勝于無，”小花道，火光給他的面容渡了一層暖色，加之大腦暈乎乎的，我一下覺得這場景有些不太真切，從睡袋裡抽出手，拿掉他耳朵上的另一隻耳機，“念經本人在這，我給你背現場版的。”

小花側頭看過來，一副看你表演的表情，我想了想，低聲背道“詩曰：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

這本書我背的最熟練，不用大腦思考就能接上下一句，周遭的聲音漸漸被腦海中的回聲蓋過去，後來不知道小花有沒有睡着，我反正是給自己背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頭疼好了很多，隊伍再次出發。

本來最快的路線是從魔鬼溝走，但日達木無論如何都不肯接近，據他說，若非迫不得已，村子的獵人絕不會到魔鬼溝附近打獵，所以魔鬼溝的另一邊到底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現在他帶我們走的絕對是最安全的一條路線。考慮到那些金牛群，而且瞎子他們也是繞路而行，我們便多趕了一天的路。

繞過魔鬼溝後，山勢徒然陡峭起來，最險峻的地方更是直上直下，好消息是，我們在石壁上發現了攀岩特制的岩釘，應該是瞎子他們的隊伍在攀爬時留下的。

這個發現才讓我覺得我們一直在追的不是一陣風，隊伍一鼓作氣翻過山頭，在傍晚時分停下來休息。按照我們的速度，明天上午就能進入瞎子他們失聯的範圍，在不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的情況下，隊伍必須保持充沛的體力。

小花挑的這個地方非常适合紮營，平坦開闊，背風靠水，其他人紮營生火的功夫，我繞着營地四下轉了一圈，果然發現了瞎子留下來的記号。

奇怪的是，那是一個警示的記号。

記号刻在一顆樹根旁，看起來刻的很匆忙，說明瞎子當時可能正處于危險中，但這種危險應該不緻命，所以他還有功夫留記号。

可是小花得到的消息是，瞎子失聯前一個小時都沒有發出過任何危險信号。

這裡解釋一下，紅七爺他們的對講機非常專業，通訊距離根據不同地形及障礙物的影響，直線距離大概可以覆蓋10-20公裡，所以每隔15公裡他們會留下一到兩個聯絡員，每隔6小時，三支隊伍定時報平安。這是吸取了之前兩支隊伍全部全軍覆沒的教訓，聯絡員負責層層把消息消息傳遞回來，但三支隊伍之間也可以通過對講機聯絡。

在瞎子失聯前一個小時，紅七爺的隊伍剛和他聯絡過，确認沒有危險，一個小時後是定時報平安的時候，那時候瞎子的隊伍就聯系不上了，緊接着是一個半小時後，紅七爺的隊伍在對講機留下一句‘華胥古城’也沒了聲音，最後第三支隊伍更是沒留下半點消息。

但這裡距離瞎子最後一次發出消息的地點，至少還有幾小時的山路，如果他都來得及留記号，沒道理不用對講機通知後面的人有危險。

我第一個升起的念頭是，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