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勝震驚地看着孫蘭,顯然想起了阿康是誰。
是……
他們到這個村子的那天死去的那個年輕人。
他臉色難看地問:“阿康死了,神婆的傳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别的辦法嗎?”
雲若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臉色沉了下去,但下一秒她想起了什麼,忽然覺得這個事情……似乎還另有内情。
孫蘭咬唇:“也許,阿康給馬婆子留下了什麼。”
雲若平靜地問:“那鬼節是什麼,可有特殊之處?”
這次回答的是阿笙,阿笙跟他們解釋:“鬼節那天是後山唯一可以在沒死人的時候上去的一天,在後山的祭台上放下祭品。”
羅勝:“這個事情都是誰做的?村子裡的人一起去嗎?”
阿笙不清楚這個問題,看向孫蘭,孫蘭深吸一口氣:“從前都是神婆和神婆選中的人,神婆沒了後變成村長帶人上去。”
原本坐在一旁一直安靜聽着的蔣堯難得問:“那神婆為什麼消失?”
孫蘭搖頭:“這個,我,我不知道……我娘說這個村子裡也許不需要神婆,也許是大家都對神婆有些誤解,總之我外祖母後就沒有了神婆,如果,阿康還活着的話,應該知道更多。”
“外面的世道如何?”雲若問:“村子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沒人想着離開?”
阿笙苦笑歎息:“經年戰亂,民怨四起,怨鬼橫生,百姓大多颠沛流離很久了。地方鄉紳和諸侯各自為政,百姓們朝不保夕,在外面的怨鬼厲鬼還可能更多些,還不如村子裡與世隔絕的生活好。”
燭光跳動,照亮着在場所有人沉重的表情。
雲若聽了這許多也大概明白,孫蘭雖然知道許多普通村民不知道的,但也有限。
真正了解更多的應該是最後一任神婆的傳人,或者說——
另有其人。
她又問孫蘭:“令妹,是不是嫁給了趙懶漢?為什麼會嫁給趙懶漢,令妹又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孫蘭聽後,臉色黯然許久:“那都是,祖上定下的親事,妹妹沒辦法反抗隻能嫁過去。她從前是個很活潑可愛的人,嫁給趙懶漢不過一兩年,日日受折磨,就在半年前瘋了。”
“半年前?”雲若問:“不是說瘋了有一兩年了嗎?”
“不。”孫蘭搖頭:“妹妹嫁給趙懶漢有一兩年的時間,一直過得不好,看起來瘋瘋癫癫的,但是真的瘋的不認識人,還是在半年前。半年前我去看她,她卻連我都認不出來了,之前……還能認出來的。”
半年前。
雲若單個手指頭輕輕叩擊桌面,若有所思。
孫蘭:“我知道的就這些,全都告訴你們了,希望……希望你們能幫助村子裡度過難關。”
在場衆人都沉默下來。
片刻後還是阿笙打破沉默,他起身:“中午了,我去給你們做點飯。”
羅勝也跟阿笙一起離開去廚房。
孫蘭将依舊睡得香甜的孩子抱到裡屋,輕聲哄着。
正屋内頓時隻剩下蔣堯跟雲若兩個人。
雲若低頭看着蔣堯裹得像個粽子似的手背,看到手背上的棉布裡隐隐透出血迹,心中一緊:“血還沒止住嗎?”
“止住了。”蔣堯不在意的笑笑,湊近她身邊柔聲說:“不是什麼大傷,如果阿若你不生我的氣就會好得更快。”
無數蠟燭的映照下,他的笑容溫柔幹淨,兩個小酒窩格外明顯。
她怔了一下,别開頭平靜地說:“我并不斤斤計較。”
“那我就放心了。”蔣堯的聲音輕柔和緩,如同涓涓細流撫入心田,“阿若你真好。”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着他,不想卻撞入他明亮的雙眸和更加溫柔的笑容裡。
她恍若意識到了什麼,狼狽地别開臉,低聲說:“這次還有昨晚那次,都謝謝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