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蘭的妹妹叫孫茹，此時看上去整潔了些許，正坐在孫蘭身邊玩手指頭，帶着種小女孩子的天真爛漫。

孫茹歪頭看着她：“我好像見過你。”

“對。”雲若淡淡地說：“你見過我，而且我還找到你特意留下的線索。”

孫茹的指尖微不可察的顫了顫，但之後卻又是困惑地看着她：“你是來我家做客的嗎？”

雲若徑自說：“我們今天要去後山找女鬼了。”

孫茹臉色變了變，終于再也無法故作平靜無知的樣子。

“你沒有瘋，上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猜到了。瘋了的人的屋子不會收拾得那麼井井有條，也不會暗示我們。你知道一些事情，對不對？”雲若平靜地推測：“但因為某些原因，你沒有說出來，甚至裝瘋賣傻。但你也想讓我們發現這些事情對不對？不然你也不會悄然無聲地留下煙灰。”

孫蘭震驚地看着孫茹，嘴唇顫抖：“小妹，你，你原來一直沒瘋是嗎？”

孫茹忽然伸手緊緊地捂着臉：“我，我那天都看到了……我看到村長擡着他兒子的棺材從門口路過，我看到……那個棺材的棺材釘沒有釘緊。”

雲若心頭微怔，想起了蔣堯說的半年前。

村長的兒子是半年前死的。

按照村子裡的規矩，像村長兒子這種類似橫死的人應該立刻釘緊棺材釘下葬，但是村長卻沒有釘緊。

她隐約記起馬婆子之前說過的——

“村長從來不允許村裡的人破壞規矩。”

多麼諷刺，最後壞了規矩的人，居然是村長自己。

“沒有釘緊棺材蓋的後果？”雲若問。

孫茹放下捂着臉的手，滿臉都是驚恐和後怕：“我，我當時好奇，就跟着村長上了後山。那時候天色很晚，我上去後天基本已經黑了，村長剛把棺材放下，後山就莫名其妙的起霧，伸手不見五指，連月亮都看不到。村長兒子……橫死的魂魄忽然從棺材裡飄了出來，好像驚動了什麼，那個紅衣女鬼，就醒了。”

那漫天的黑霧，那瘆人的笑聲，成了她一直忘不掉的噩夢。

孫茹哭了出來：“我娘跟我們說過幾句，後山關着一個惡鬼，被之前的神婆封印了，沉睡着，不能被其他怨氣驚動，不然就會醒過來。所以村子裡這麼久一直都要釘緊橫死之人的棺材蓋立刻下葬，還在鬼節的時候準備祭品安撫，但沒想到，村長他自己……”

雲若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但她卻覺得一直封印着也不是個辦法，事情堵的久了，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就像是現在這樣。

仿佛是一個必然，不是現在，以後也會出事。

雲若問：“紅衣女鬼知道你看到這件事情了嗎？”

孫茹：“知，知道，但是那個時候她力量不強，控制一個新死的魂魄已經是極限了。我就趁機逃了下來，開始裝瘋，希望她能放過我。現在看來，是，是有用的。”

孫蘭焦急地問：“那你那個時候怎麼不說出來，或者跑了？”

“我，試過了。”孫茹低聲說，聲音沙啞：“但其實，從半年前，就已經出不去了。”

孫蘭整個人愣在那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若歎了口氣：“我來找你，其實是想問，趙家守山人的血脈，有沒有留下點東西。你留下了村長的煙灰，有沒有留下你丈夫的什麼東西？”

孫茹想起了什麼，立刻起身去桌子上翻找，半響後拿出一根染了血的銀钗：“這是我當時紮過他的銀钗，希望……有用。”

雲若接過，是個很簡單的簪花銀钗，銀質不易保存，再加上血液的腐蝕，銀钗有大半都變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