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黑魔域的太陽恰好隐沒進無邊的黑森林裡,其實那灰色的太陽升起與降落并沒有區别,隻是告訴黑魔域裡的魔怪們一天過去了。
阿伯西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周身被結界束縛,不得離開這狹小的地牢半步。
他讨厭這裡,黑魔域常年被濃霧覆蓋,色調除了黑就是灰,天空由深灰和紫色雜糅成怪異的黑紫色,冷到連豔陽高照的夏日都感受不到一絲溫暖,給人一種身處無邊死海的感覺。
地牢遠處傳來腳步聲,阿伯西警覺地眯起眼,但毫不畏懼:“下毒後再把我綁過來,是想讓我替你背鍋嗎?”
“怎麼會呢,我隻是覺得有趣便提前來了個小惡作劇,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八世的命也還在不是麼。”
走來的是一名男孩,看上去十五六歲,他如阿伯西一般清瘦,卻比阿伯西高出一個頭,眉眼秀氣,注視他人的時候三分狡黠,五分含情脈脈,還有兩分是藏在深處的瘋狂,屬最勾人的那種相貌。
他抓住鐵欄,側頭靠在鐵杆的縫隙間,一雙含情眼盯着阿伯西:“那個紫羅蘭八世真的很弱,陪讀也蠢到不行,對吧,哥哥?”
少年故意将“哥哥”二字拉得很長,阿伯西聽了一陣反感:“那兩個女孩也是你殺的吧?”
“嗯哼。”弟弟勾唇一笑。
阿伯西的臉慢慢爬上怒氣:“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居然直接在學校裡動手。”
弟弟無奈地攤攤手:“我也是太餓了才會忍不住吃人的嘛!不愧是布萊弗斯,招的女孩都是極品······”
“亞弗!”這句話踩了阿伯西的雷區,他怒吼道,“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去布萊弗斯也不要對貴族下手!你為什麼不聽話?!”
亞弗神色一凜:“那哥為什麼不遵守承諾,上十年不來看我呢?考進布萊弗斯是什麼意思?對着八世少爺像狗一樣搖尾巴又是什麼意思呢?”
阿伯西的怒火被勾起:“我不去接近貴族拿什麼重振家族?拿什麼救你這個混蛋?!”
亞弗黑起臉不說話了,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着,氛圍降至冰點,跟黑魔域的背景很搭。
許久,亞弗先松了這口火,重新挂上幅笑容:“以後不必再麻煩哥了,魔王說我隻要幹掉一位少爺就幫我重振家族。”
阿伯西臉色驟變:“你加入了黑魔叛軍!”
亞弗攤攤手:“哥把我丢在這裡的那一刻就該想到啊。”
“你知道叛軍的下場嗎!”
“知道啊,肉身盡滅、魂飛魄散、永遠到不了來世。”
“那你還······”阿伯西氣得說不出話,他努力壓抑住怒氣,盡可能地心平氣和地跟亞弗說話,“亞弗,如果你是因為恨我才這樣做,我現在就把命給你,你不要······”
“我怎麼會跟哥哥賭氣呢?我想哥想得快瘋了。”亞弗寵溺地搖搖頭,下一秒,他動用法力,整個人從鐵欄裡像一陣煙般穿了過來。
亞弗朝阿伯西伸出手,後者下意識地後退,但身後是冷冰冰的牆壁。
看見阿伯西躲避,亞弗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三秒,緊接着輕輕撫上他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哥,這三年來你頂着家族和我兩邊的壓力四處奔波,辛苦了。”
這分明是親昵的舉動,但阿伯西直覺得一陣寒氣從底而起,連血液都好似凝固。
亞弗的唇好冰,冰得像具屍體。
“我加入叛黨沒有任何理由。”亞弗眉眼彎彎,“隻是出于對強大力量的崇拜與追随。”
阿伯西沒有說話,他隻覺得這個吻讓他不寒而栗。
“我會取下八世的人頭,然後幫哥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家族,把以前的迂腐、不公全部替換成忠誠的新血液。”
阿伯西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哪裡是想幫我啊,你是想殺人······”
亞弗沒有說話,摸了摸阿伯西的腦袋,随後與他拉開距離,出了牢門,向遠處的黑暗漸漸隐沒。
“亞弗!回來!”亞弗周身的寒氣撤走,阿伯西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他朝着亞弗遠去的方向大吼,“你必死無疑!給我回來!”
但亞弗像是聾了一般,沒有任何回應,離去之快好似從未來過。
*
布萊弗斯學院,魔法課。
今天的課程是學習如何運用魔力将一枚硬币平穩地移動十米,第一節課照常講理論,第二節課艾娥妮演示了一遍,便組織學生上手操作。
如果放在最厲害的一班裡,挪一個沙發都不是問題,但10班這群牛鬼蛇神們隻能從最基本的開始。
艾娥妮一邊來回走動一邊幫學生們糾正錯誤道:“咱們不用跟火箭班的比,穩紮穩打,進度慢一點,最後的結局都是差不多的,畢竟畢業不難,成為頂尖才難。”
當然,塔米知道,這話是說給教室裡其他學生聽的。
因為她與别人格格不入,到現在甚至還沒學會讓魔力流動起來!
艾娥妮時不時往塔米這瞟一眼,每每都是失望地歎息,漸漸地,她不再去看塔米。
能教的她都教了,還是什麼都不會的話隻能是血統問題了,真不理解紫羅蘭家族為什麼找她當陪讀。
“叩叩叩。”
就在艾娥妮走神時,一陣叩門聲把她拉回現實。
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莫織斜靠在門口,一手推了推金絲眼鏡,一手朝塔米勾了勾食指道:“塔米同學,請你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