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鑫摟住徐理的胳膊,哥倆好的模樣。
徐理:“回歸正題,你哥記仇嗎?”
郁鑫臉上的表情瞬間精彩紛呈。
客觀來講,他哥非常記仇,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心眼子,去年聖誕節她不過用玩具蛇吓了他一回,他就悄悄把她的照相機都換成模型機。
但是現在她哥不光是她哥,還是徐理的偶像。
盡管徐理聲稱自己是理智粉,可是追星這東西哪有理智可言,她是見識過私生粉的力量。
全是感情,沒有理智。
“不會呀,怎麼會呢?”
郁鑫滿臉無辜地攤手。
“我哥這個人就是面冷心熱,之前我說他脾氣臭都是瞎說的,他特别善良特别熱心。隔半裡看到老爺爺老奶奶過馬路都要沖上去扶,稅也從不少交一分,放心粉吧姐。”
這好像和她新聞上看到的報道不太一樣,徐理汗顔。
“那高中呢,你有沒有聽說學生時代他有什麼仇人沒有?”
“高中?”
郁鑫愣住的時間又在遊戲裡死了一次。
“不清楚,我哥以前沒什麼朋友,除了高中畢業好像失戀過一次,喝得老醉了,還是我媽去酒吧接的他。”
說完郁鑫自覺好像不該提,這算黑料。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放了他鴿子,他會怎麼做?”
徐理越問心裡越是打鼓。
“那肯定死定了。”
遊戲公屏罵郁鑫的排成小隊,她放下二郎腿對着手機開罵:
“叫你媽幹嘛,你媽失誤兩次戰績也比你這個廢物努力一輩子強,垃圾玩意兒,有打字的功夫麻溜的滾到草叢去藏好你的皮,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媽怎麼操作的。”
一氣呵成說完,郁鑫微笑着問徐理:
“我哥最讨厭不守約的。姐,還有事嗎?”
徐理:“沒了,你忙,你忙。”
-
過兩天徐理破天荒夢到了自己的高中時代。
窗外的蟬鳴一陣接着一陣,聲音大得像是空軍預備役,她趴在桌子睡得大汗淋漓,劉海縮成一團粘在額頭。
身旁的椅子腿貼着着大理石闆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右上方的視線變得昏暗,一團潮熱的霧氣飄來貼上來。
有人來了。
手心被塞進一塊冰,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左亦奚的臉就在她眼前。
窗戶被他拉開一條縫,他嘴邊咬着半邊碎冰冰,大半個身子探過窗沿,惡劣地用食指撥動徐理的眼睫毛。
“你的眼睫毛是直的诶。”他又撥了一下。
徐理還沒睡醒,把半邊碎冰冰丢還給他,扭個頭繼續睡。
他煩死了,自己不睡就知道吵别人。
“上次的試鏡機會我拿到了,下周就要去見導演,你這周末補課嗎?有沒有空陪我練練?”左亦奚拉着徐理的袖子角,手指像麻花一樣扭來扭去。
話語裡在請求,眼神卻是赤裸裸的強迫,徐理深知她要是不同意的話左亦奚又要像隻癞皮狗一樣吵個不停。
“周日有空。”
徐理轉過身,又把左亦奚碎冰冰拿回來叼在嘴邊滿滿吸着裡頭的冰水。
“謝謝謝謝,我以後紅了一定不忘你陪練大恩,有我吃肉就肯定有你喝湯。”
左亦奚剛練完舞回來,額頭上發梢都是汗珠,發梢的汗珠随着他的晃動落在徐理胳膊上,她嫌棄地将胳膊往裡縮。
“離我遠點,都是汗味。”
徐理握着拳頭作勢要打他,他也沒躲,依舊是笑嘻嘻。
“好了好了,快點回你教室,不要在這裡煩我。”
徐理伸手去推左亦奚的胳膊,午休的時間馬上要結束,徐理不想被人看到左亦奚來找她。
“哎哎,你就這麼對待未來的大明星的,徐助理。”
左亦奚清脆的笑聲漸行漸遠,徐理睜開眼,才明白隻是一個夢。
醒了再也睡不着,徐理坐在床上呆坐了半晌。
徐理還記得左亦奚第一部電影《風聲》的首場路演就是在楓城。
那天是聖誕節,楓城下了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她頂着昏沉的腦袋從自習室出來,獨自從學校走到電影院。
雪下得好大,走兩步路就需要擦掉眼睫毛上粘住的雪花。
大雪逼停了公交車和出租,路上寥寥幾個行人和徐理一樣頂着大雪在路上走。
空曠的大街上隻聽得到腳踏過皚皚白雪發出的沙沙聲。
徐理并不覺得冷,也并不覺得害怕,耳機裡放着她最愛的一首英文歌,她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心髒砰砰跳個不停,她就像小時候走向領獎台那樣驕傲,那樣期待。
口袋裡放着她新買的準備送給左亦奚mp3,用藍色卡紙包着。
裡面還放了她打了三遍草稿才完成的信,解釋了她消失的這半年和她的對不起。
原本和左亦奚相約畢業後一起去雲市上學,她卻失約了。
這不是她的本意,但作為朋友,的确是她的錯,不過她相信左亦奚會原諒她,他一直是個心軟的家夥。
一路上都在想開場白,和工作人員說他們認識會不會被認為是私生飯趕出去,左亦奚會不會認不出她。
這半年她胖了十斤,臉頰都是肉。而且她今天沒有化妝,額頭長了一顆好大的痘痘,醜死了。
想着想着,在路上像傻子一樣埋進圍巾笑起來。
真的好久沒有這麼期待過一件事情。
複讀的生活讓她自己變成一塊壓縮餅幹,沒有一絲活絡的空氣可以進去。
她要見他,面對面恭喜他的電影上映,恭喜他離夢想越來越近。
走到電影院時,雪地靴已經被雪水浸濕,腳早就被凍得沒有知覺。
她摘掉圍巾,站在電影院入口的轉角對着消防栓的反光鏡抖落肩上的雪花,順便整理自己被風吹得淩亂不堪的劉海。
“這邊。”
身後呼啦湧進一群人,稀疏的空氣中都是此起彼伏的,從鼻腔中發出的潮熱的呼吸聲。
瓷磚倒映的餘光裡,徐理在攢動的人頭中一眼認出來了左亦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