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推開那扇半掩的窗扉,商佑庭的目光探入屋内,隻見屋内空蕩蕩的,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就連燈也沒點幾盞,唯有床邊兩側,兩盞孤燈默默伫立,比起建平帝養病那個寝宮的亮如白晝,這個屋子顯得有些昏暗。
視線移向床榻,床榻兩側,蠟燭搖曳着暖黃色的柔光,透過精緻的燈罩與層層輕紗,朦朦胧胧的能看到床上躺着一道曼妙的身影。
不知為何,那道身影模模糊糊,隻能看到個大概的輪廓,但商佑庭隻看得是喉間微幹。
等商佑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翻窗進了屋子。
一進入屋中,商佑庭的鼻尖便萦繞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一陣夜風緊随其後,一起進入屋中。
夜風帶起紗幔輕輕舞動,也驚動了床榻上的美人。
“誰在那邊?”
秋宴越支起身子,順着層層紗幔看向屋子中央站着的人。
屋内隻點了兩盞燈,加上紗幔的阻擋,秋宴越實在看不清來人的樣子,隻能看出此人身形高大,而且穿着一身禁軍服飾。
微微思量,秋宴越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應該就是宋霖了,今夜她本就邀了他前來憐月宮商量要事,這宮裡的侍衛無诏是不能進入後宮妃嫔的宮殿範圍的,更别說是直接進入到寝宮裡面,若是被人發現,傳出個穢亂宮闱的風言風語,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見那人一直不回答,秋宴越對自己的猜測更有了幾分把握。
但她心中還有幾分疑惑。
她今日是找了宋霖,但是約定的時間并不是現在,畢竟宋霖還需要大概半個時辰才來巡夜。
可這人怎麼就提早了這麼多時間來了憐月宮?
莫非是禁軍那邊的巡夜時間有所改變?
秋宴越在暗自思襯。
卻聽到那邊的男子低低的說了聲:“是我。”
這聲音聽着是有些耳熟,但是和平常宋霖的聲音并不太相似。
但秋宴越也沒多想,平時自己聽到的都是宋霖正常的聲音,現在宋霖為了不暴露自己壓低了音量,聲音有些差别也是正常。
“你怎的就這般闖進來了?”秋宴越的視線從大開的窗戶處掃過,再次将視線投到中央那男子身上。
在秋宴越的印象裡,宋霖是個極其守規矩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初入禁軍的時候被個儀衛磋磨許久也不吱聲,如今竟然敢翻窗進來,和平時的宋霖實在有些不太一樣。
“是我唐突了。”商佑庭沉默了半晌,轉過身去,先将大開的窗戶給關上了,再鄭重的道歉。
商佑庭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麼進來了,未經主人同意便擅自闖入他人閨房,實在不是君子所為,但如今已經是進來了,那在出去也不妥當,罷了,左右他今夜也是準備來找這女人的。
聽到男子道歉,秋宴越心中的疑慮少了一些。
也許宋霖是為了來告知自己提前赴約的事的,畢竟宋霖隻是一個小小的禁軍侍衛,宮中巡夜時間調整那是常有的事,他無法改變巡夜的時間,隻能悄悄進入自己的寝宮,将無法準時赴約的消息告訴自己。
也罷,早些也沒什麼影響。
秋宴越攥禁手中的藥瓶,她心中也沒個底。
雖然提前點了助情的香料,但是時間還不長,也不知道能生效多少。
“你站在那邊做什麼,靠近些吧。”給自己壯了壯膽子,秋宴越悄悄将腰間的絲帶松了松,對着不遠處的男子勾了勾手指。
動作極盡挑逗。
商佑庭看着床上的人調整了個姿勢。
這寝宮内的熏香帶着絲甜膩,商佑庭覺得自己的腦子也被膩住了,鬼使神差的,他竟真的上前幾步。
這間屋子雖然是臨時作為秋宴越的寝宮的,但是布置是照着原本的寝宮布置的,布局很是講究,在被層層紗幔遮掩的床榻前面,還有一面小米珍珠串成的珠簾。
緩緩掀開珠簾,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清晰起來。
床上的美人側卧在床榻上,一手支着腦袋,另一隻手随意的搭在腿上。
朦胧的紗幔掩不住美人那一身曼妙的曲線,商佑庭隻覺得美人在榻,極盡誘惑。
他保持着一手掀開珠簾的動作。
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蠱惑他,讓他再上前幾步。
但是理智又在告訴他,再往前将萬劫不複。
“你......”才吐出一個字音,商佑庭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晦澀的厲害。
商佑庭的手無力的垂落,沒了他手的支撐,珠簾的垂珠窸窸窣窣的落了下來。
細小的珍珠胡亂的打到了商佑庭的臉上。
這一下,也讓商佑庭的的腦子一下子清明起來。
自己和床榻的距離僅是幾步之遙。
床榻上卧着的美人,似乎是妖媚的化身。
商佑庭連着退了幾大步,直退到桌案前,順手抄起桌案上的茶壺,也不管燙涼,直接往嘴裡灌了進去。
好在,這壺茶水很涼,涼的正好。
直灌了整壺的涼水,這才讓身上那一股燥意退了下去。
眼看就差一步,可那男子竟然不管不顧的退了回去,床榻上的秋宴越還保持着魅惑的姿勢,她無比慶幸紗幔遮擋住了她的臉,不然她此刻臉上的錯愕一定很可笑。
直到心境徹底恢複成平時的狀态,商佑庭這才開口:“貴妃娘娘,你在這宮中的待遇實在不怎麼樣啊,宮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茶水都涼透了也沒人給你續上熱茶?”
聽到商佑庭的話,原本側卧在床榻上的秋宴越騰的支起身子。
這聲音?
“怎麼......”
是你?
好在秋宴越還有理智存在,後面那兩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卻硬是讓她給咽回了肚子裡。
“你這宮裡的人也該整頓一下了。”
商佑庭頭一回發現這宮裡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屍位素餐,竟然能讓一個男人就在這麼摸進了貴妃的屋子裡。
“侯爺怎麼來了?”秋宴越暗自咬牙,将解開了一半的腰帶重新綁了回去,掀開紗制床簾,徑直走到窗前,将方才被商佑庭關上的窗戶又推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