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及說,羅麗給她打來電話,他接了,問她合同什麼時候送過去,法務那邊的人等不及了。
“這份合同是續簽的,而且是對方公司出的版本,人家法務已經下班了,讓别人現在發電子版過來也不現實。更何況,電子版容易被篡改,對方也不一定會發,還會顯得我們不專業。”楚及語氣倒是很平淡,“你上去洗個澡,我已經給法務打過電話了,明天早上帶給他們。”
“怎麼帶?吹幹?”安好紅着眼眶。
“你吹嗎?”楚及看她的表情像看傻子,“一個字一個字打到電腦裡,重新印一份。”
安好默然。
楚及帶她進了二樓的浴室,又扔給她一套新的男士運動套裝和一個吹風機,轉身下了樓。
安好關好浴室門,哆嗦着脫掉貼在身上涼飕飕的衣服,看着鏡子中狼狽的樣子,又打量了一下這間有巨大浴缸的浴室,刹那間覺得真是恍如隔世。
上一秒還在跟他鬧矛盾,現在卻出現在他家的浴室。
安好不容自己多想,那合同被水浸過,很多字不知道還能不能看清。她飛速沖了個熱水澡,又胡亂吹了下頭發,将自己貼身衣服手洗完擰幹,思索了一下,幹脆用吹風機吹了半幹穿上。下身好說,文胸那麼厚,一時半會是幹不了了,隻能先不穿了。
她把濕衣服放好,拿起楚及給她的男士運動裝。上身可以穿,長度能到大腿根,可那褲子腰對她來說還是太大了,猶豫了一下,随手往腰上一系,下樓去找楚及。
楚及換了套休閑服正坐在書桌前,桌上擺着被他撕開的一張張合同裡頁,他正在敲鍵盤,應該是感應到安好在門口,頭也不擡:“你過來打字。”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用一下洗衣機烘幹機。”
“二樓最西側洗衣房。”
“哦。”
見安好并沒離開,楚及終于擡起頭:“還有什麼事?”
“褲子腰太大了,有沒有再長一點的上衣?”
楚及一眼瞄到她裸在外的光潔修長的兩條腿,目光迅速移開,起身。
安好退到門口一側,踩着一雙大大的男拖跟着他上樓。
這回楚及給她拿的是一件長袍睡衣:“這不是新的,你将就穿。”
安好接過,睡袍上有楚及的氣息,她心髒一下子跳得飛快,紅着臉說了聲謝謝,擡腳就跑去浴室去換衣服。
穿着楚及的睡衣将濕衣服放進洗衣機後,安好再次下樓去找楚及。
楚及正在那看合同,見安好下來,挪過來一把椅子:“這回能幹活了嗎?”
安好知道自己不該有其他的心思,可大腦就是一片混亂,睡袍上的味道不斷竄進她的鼻子,再加上現在這種環境,深夜,雨天,孤男寡女。
她暗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剛要走過去,桌上傳來她的手機鈴聲。
她趕緊伸手接起,是安芬打來的。
“這麼晚了還跟陳迪在一起?”
“嗯?”安好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了,聽到旁邊有女孩子,不是你難道是别人。”
“哦、哦,我已經回家了。”安好明白了,安芬把羅麗誤認為是她了。
“那就行,雖然你倆現在在交往,但還是要注意分寸,别玩得太晚。”
“知道了。”安好往楚及那邊瞟了一眼,語氣中帶着心虛,她不知道楚及有沒有聽到一字半句。
楚及似乎很專心在看合同,自她打電話起,便連頭都沒擡。
挂掉電話,繞過桌子走到楚及電腦前,看到濕透的合同的那一刻,她的大腦冷了一大半。
很多字都已經被水泡糊了,靠她是絕對猜不出來的,之前她可是一個字都沒看過。
“我念,你打。”楚及站起身,把電腦前的位子讓給安好,錯身走到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下。
“好。”
這份合同一共十多頁,安好不知道楚及是怎麼認出那些字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念得很順暢,聲音低沉清晰,速度不快不慢,正好能配上安好的打字速度,兩人意外的十分默契。
讀到中間,他停頓了一下,低頭閉着眼,撫着眉心在那思索。
看他半天沒有念出來,安好湊上前去想看一下是什麼情況。
一湊近,剛好楚及睜眼擡頭,兩人視線撞了個正着。
猝不及防雙方都滞了三秒,楚及移開視線,腳蹬地移開滑椅:“你過來幹什麼?”
“我、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認出來。”
“回去坐好。”
“哦。”
安好乖乖退了回去。
終于打完合同,楚及又親自排了下版面,打印出來後簽上字,找了個透明文件袋裝上,重新交給了安好。這期間羅麗發過信息問她是不是還在楚總家,安好飛快回了個,‘是,有點事,弄完就回去。’
窗外的雨無聲下着,似乎要将整個城市都淹沒。
兩人弄完這一切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也許盯着那份模糊的合同看了太久,楚及皺着眉按壓着眼周。
安好也好不到哪去,眼前還飄着合同上的字。
“讓羅麗明天跟法務的人說一下,合同是重打的,讓他們再重新審核一下細節。”楚及一邊按着眼周,一邊對安好說。
“好的,”看他這個樣子,十分内疚,“對不起。那您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她不等他回應,飛快起身上樓去洗衣房拿烘幹的衣服,換上,将那睡袍疊好,聞了聞,輕輕放在洗衣機上,轉身下樓。
确認好這回沒忘東西,安好一邊換鞋一邊打開手機叫車,看到鞋櫃裡有一把折疊傘,猶豫了一下,正打算開口跟楚及借用一下,一回頭,見楚及站在她身後換鞋。
安好怔神,楚及面無表情打開門:“愣什麼?還想在我這過夜?”
“沒、沒有,我叫了車了,自己回去就行,您借我一把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