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馬路,楚及默默跟在她旁邊。安好裝作看不見,她不明白,這個人明明之前說對她沒有任何想法,現在沒事跟着她幹什麼?
更何況,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是絕對的不可能了,但是又不能跟他解釋清楚,一時間,安好覺得無比煩躁。
兩人并排走着,快到公寓樓下時,安好聽見旁邊的楚及叫她。
“安好,之前我媽說的那些話,你别放在心上。”夜燈灑在他修長挺拔的身影上,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彌漫着暖光的剪影。
他自以為她在為那些話耿耿于懷。
安好目光落在他的影子上,心底輕笑一聲,就算沒有之後發生的這些事,那天楚及兩母子說的那些話,也在她心裡活不過一天。
發生了這些事後,她反而更加慶幸楚及沒對她産生任何想法。
“您想多了,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麼看我,”安好說,“我媽突然離開對我打擊很大,我覺得我永遠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句話是真的,她到現在都沒想到,就因為她一時見色起義,任性地跑到了上名,才發生了激怒安芬導緻她病情複發。
這件事她覺得她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安好留下這句話,也沒再看楚及一眼,擡腳進了公寓。
夜風吹起她散落下來的長發,發絲在路燈下揚起的絲絲縷縷如同一幅随意的素描畫,筆尖發出劃向宣紙的嘶嘶聲,一點一點滲入楚及心底深處。
安好回到家裡的時候,羅麗還沒睡,她沖羅麗打了個招呼,無精打采回了房間。
羅麗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看她狀态依舊不太好,便也不再去打擾了。
接下來的時候,安好都在思考還有沒有更好的方式可以悄無聲息進行親子鑒定,這回她上網查了一下,發現指甲也可以做為鑒定樣本,為了保險起見,她特意有一次下班後親自跑到鑒定中心去咨詢了詳細的信息,并通過方文發給她的楚列和的個人習慣,最終确定了兩種可以悄悄采集的樣本:血液、指甲。
血液必須裝作無意劃傷楚列和;再有就是指甲,但剪指甲這種事,一般隻會在他自己家裡做,能拿到的幾率也比較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一時間,她想了很多場景,比如趁他喝東西的時候打破杯子然後裝作不小心劃傷;或者找把水果刀給他削水果,不小心劃了到他;要不然就是找個理由陪他去體檢,可想來想去,也沒有太可行的辦法。
最主要的是顧慮後期會被楚列和懷疑。
一時間,安好覺得自己像個殺手。
如此看來,如果能悄無聲息拿到楚列和剪下來的指甲,是最好的選擇了,實在不行的話,再下手劃傷他。
隻是接下來一連幾天,安好都沒見到楚列和,他和另外一個男秘書史延一起去了陽城。周五剛上班,方文來找安好,說她今天也要去一趟陽城,讓安好務必在總部留崗以備不時之需。
“有一個年度公關PR宣傳活動要在陽城舉辦,”方文說,“大概一周多才能回來,這裡就靠你了。”
一想到還有這麼長時間才能等到楚列和回來,而且回來後接近他也不容易,出差就不一樣了,大家很可能住在同一個酒店,很可能會一起吃飯,見面的機會多了,下手的機會自然也就多了。
安好想頂替方文去出差。
“方姐,”安好微笑着,“不如我去陽城幫楚董,我也想鍛煉鍛煉增長見識,您要是同意的話,我可以自己跟楚董申請。”
方文愣了愣,立刻又笑了:“真是太好了,楚董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又擔心你一個女孩子不願意出差,還是斟酌了一下才讓我去的。我其實不想去的,我家裡還有個上幼兒園的孩子要照顧,既然這樣,我現在就改機票。”
其實在開口之前安好還猶豫了一下,擔心方文要是不同意,她力争的話,會不會留下什麼把柄或者線索,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她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心裡已經開始規劃到時候用什麼辦法不留痕迹地拿到楚列和的血液樣本。
機票是晚上九點的。
安好收拾好行李,到機場檢票過安檢,一切都非常順利,可到了候機區,安好卻愣住了。
她甚至想當場返回。
楚及。
她有點懊惱,早知道楚及也會去,她甯願在遷安等楚列和回來。
楚及顯然也是不知情,他臉上的表情由驚愕漸變成喜悅,他站起身:“換成你去陽城了?”
“嗯。”
“那我幫你升艙吧,坐在一起有個照應。”
“不用,在哪兒不是坐。”安好一邊漫不經心答着,一邊就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将登機行李箱拉到面前。
她東西少,托運都沒辦理。
楚及也不強求,抿了抿唇,坐在了她旁邊。
曾經迷戀過的氣息掠過安好的鼻腔,她一想到旁邊這個人是她哥,就渾身不自在,裝作不經意間往椅子另一邊挪了挪,盡量離楚及遠一點。
楚及覺察到她這個小動作,不露聲色看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沒說話。
登機後,安好路過頭等艙,目光自然也沒停留過。
等差不多上完客放完行李,安好剛坐下,一個空姐過來跟她旁邊的一位五十多歲的乘客說:“女士,前面頭等艙這位先生想跟您換一下座位,相當于免費給您升艙了,您看您願意嗎?”
安好聞言一擡頭,看見楚及站在空姐身後,一臉微笑看着她。
這人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愛笑了呢,安好暗自撇嘴,還非要坐她旁邊,經濟艙位置本來就小,動不動就會發生肢體接觸,這不是存心給她找不自在嗎?
旁邊那女士一看有這等好事,自然歡喜異常,笑眯眯剛要起身,安好輕輕拉了她一把,沖楚及一臉的皮笑肉不笑:“楚總,您這麼想體驗生活,不如跟我換吧,我還沒坐過頭等艙呢。”
楚及臉色微微一變,旁邊那女士扭頭瞪了安好一眼:“你有沒有素質?明明是要跟我換,你搶什麼?再說聽這語氣你倆認識,坐一起不是正好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這情形,又是狹小的公共場合,安好無奈閉了嘴。
那女士興高采烈去了頭等艙,走的時候還不忘嘀咕安好:“這麼好看一個人要跟你坐一起,知足吧!”
安好咬牙瞥了那女士背影一眼,早知道,還不如上飛機前就升艙呢,至少空間大一些,不用跟楚及挨得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