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楚及家,楚列和離開,安好和楚及進屋。
進門的時候安好腳步遲疑,她不知道如何跟楚及說,她一早就知道他身份的事。
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被楚及看在眼裡,摸了下她的頭,但因為本身心情就不太好,情緒平平說了句:“我先去洗個澡,你坐會。”
安好嗯了一聲,看着他一邊上樓,一邊脫去在墓地呆了一天的外衣,垂着頭,腳步沉重。
在墓地呆了一天一夜,想來也沒吃什麼東西,安好去廚房準備弄點吃的給他。
做好後正好看見穿着一身純白居家服的楚及下來,面上的胡茬已經刮掉,微濕的中長發絲落在兩側鬓角,身上的清新氣息沒能掩蓋住他眼神裡的憂慮,俊美中帶着淡淡的傷感。
他一眼看到擺在餐桌上的一碗面,先是彎腰看了看她腳踝上差不多已經好了的傷口,又直起身将安好抱在懷裡。
“辛苦了,以後不用這麼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
安好扭了扭腳踝,從他懷裡仰頭:“你看到啦,我腳好了。而且,一碗面而已,你都餓瘦了。”
一夜之間,他整個人好像就在這一夜之間消瘦的。
楚及坐下來,垂眼吃面,安好坐在他對面,看他細細吃完,連湯也喝掉後,擡頭看她。
“對不起,我沒想到奶奶會提出那個想法。”楚及的眼底是糾結與無奈,“可是,我媽太對不起我爸了,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來彌補他。”
安好當然明白楚及的真實想法,他真的是太心疼楚列和。可是事情的矛盾點在于,她答應過安芬,一輩子都不能跟楚列和相認。
她已經害得安芬疾病複發,臨終前都沒能等到楚列和的一句道歉,她不能再違背安芬臨終前的遺言了。
安好内心複雜,一時沉默着不知要如何接話,楚及卻以為她是擔心喬妹的出現,拉過她的手說:“你要是擔心,我說過的,我們随時可以結婚。”
一陣苦澀湧上喉間,安好笑了笑掩飾無奈:“我不擔心,而且,羅麗早就跟我說過你的身份了,你會怪我沒有告訴你嗎?”
楚及一怔,扯了扯嘴角,又放平:“你知道我是那個男人的兒子,都沒嫌棄我,我怎麼會怪你。”
在他眼裡,羅連怕是這個世上最不堪的一類人了吧。
頓了頓,他又說:“羅麗那個丫頭,一看就是守不住秘密的人。怪不得她後來在我面前這麼嚣張。”
話音剛落,安好手機響,她拿起來瞄了眼,是韓佳的信息。
可能是新墓碑的事,安好準備起身告辭:“你一夜沒睡,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見她是看過手機就要走,楚及一陣緊張:“你又有事?”
......語氣是平淡又害怕的,好像一隻生怕被人丢棄的貓。
他冷淡的面孔下,是越來越脆弱的一顆心。
安好心痛,面色卻又不得不讓他看出一絲異樣,她不想讓楚及擔心,本身就已經有很多事情在瞞着他,愧疚與心疼并存,她真的很不好受。
起身,彎起腰捧起他的臉,輕輕蓋在他的唇上,深深吻過,擡頭微笑:“别瞎想,好好睡一覺,明天公司見。”
出了門,重新認真翻看信息,韓佳說新的墓碑已經做好,并且特意留了些灰塵在上面,以免太新引起懷疑。
按照安好的意思,碑上寫的是喬玉姜,女兒的名字:喬謹。
這是安好給自己的假名字,同時也是在提醒自己時時刻刻記得安芬的遺言。
按照之前尋找墓地的計劃,安好要以公事的名義出發去冠縣。在這之前,安好曾經跟小姨一家通過氣,自然是不擔心他們說漏嘴。
而楚及自請一同前往,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後,他越發對尋找喬玉姜墓地的事情上心。
楚列和懂他的心意,又因為上次安好自己一個人調查出過被狗咬的事,自然也是同意兩人同去。
冠縣畢竟是安好的長大的地方,這回她不能裝不熟悉了,一共沒幾個墓地,頭一天安好帶楚及在别的墓地轉了轉,做做樣子,第二天才帶他去真正的目的地。
每次進墓地前,楚及都會帶一束鮮花。
這次也一樣,他雙手捧着鮮花,進了墓地,一個個看。
快到喬玉姜的墓前時,兩人又看到了上次在遠陽縣的那兩個男人。
他們正好停在喬玉姜的墓前指手劃腳,還拿出手機拍了張墓碑的照片。
楚及胸口的火騰一下冒出來,幾步上前,那幾個男人聽到動靜,一回頭看見楚及,本就有點膽寒的心,直接吓得拔腿就跑。
安好抓住他一隻手,搖頭道:“算了,反正都瞞不住了,再怎麼樣,他們也不敢對逝者不敬。”
在墓前,楚及也不想怎麼樣,恢複了平靜扭頭看向墓碑。
他的神情由怒轉為敬,對着墓碑深深鞠了一個躬後,将鮮花輕輕放在碑前,安好心裡一顫。
這是楚列和的養子,是當初安芬以為的她的哥哥。
安好對着安芬的墓,又解釋了一遍。
上次她和小姨來的時候,已經解釋過了。
希望安芬不要怪她吧,她已經盡力在隐瞞了,可是一些事情偏偏就那麼巧。要不是在遠陽縣遇見楊凡和楚及,或許這件事沒這麼快曝光?
可是楊凡也确實幫了她,隻能說,天意弄人。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要不是發生了這件事,讓安好意識到需要改墓碑,說不定她的身份會更早曝光。
塞翁失馬,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