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叔叔堅持,最後醫生隻能最後努力一下,裴青的父親還是被推進了太平間。
那是哪一年的事?
裴青印象不太清楚了,就記得周圍有人在哭,醫院裡哭的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讓一讓,别擋路。”
急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裴青急忙往後退,站到了牆根,又有病人被推了過來。
她有些膽怯,又有些迷茫,最後走出了醫院,坐在醫院外面的石墩下。
正是酷暑,裴青找出帽子戴在頭上,又低下頭研究自己的草稿圖。
草稿圖停留在公交車壓實線的那一刹那,仔細觀察,會發現公交車司機已經是身體往前傾的狀态,這個地方人體位置确實不太對。
裴青百思不得其解,她當初畫畫的時候是怎麼發揮成這樣的?
她左手摳着右手,又把前一天畫的圖找出來。
這狗子是叫可樂吧?
聽它主人說,它當時嘴裡叼的紅色塑料袋和她畫的一樣。
啊?
她畫畫十幾年了,以前從來沒出過這種事啊!
哪裡不太對?
裴青思來想去,腦海中“叮”了一下。
财神廟!
最近她就去了這麼一個不唯物主義的地方!
一定是财神廟!
她擡起自己的腿,而且她這膝蓋愈合速度确實有點快。
裴青立刻站起身,迅速打了輛出租車,直接去往财神廟。
财神廟照舊人來人往。
工作人員還記得裴青,這姑娘長得好,那天又摔的鮮血直流,讓人印象深刻。
見裴青站門口東張西望,也不進去,他便問道:“找什麼呢?有東西落這邊了?我幫你找找?哎,你膝蓋好了啊?好的還挺快。”
裴青:“隻是看着嚴重,現在好多了。”
她看了眼工作人員,這位叔叔看着有四五十歲,但瞧着面善,應該很好說話。
裴青便問道:“叔叔,最近廟裡還有像我這樣摔破膝蓋的人嗎?”
工作人員:“哪能啊,我在這兒上班十來年了,也就你一個摔的那麼慘,我們這廟裡台階也不高啊,你那天怎麼摔的?三歲小孩都沒摔成你那樣。”
尴尬。
我為什麼要自取其辱。
裴青強撐着笑了一下,走到财神面前,恭恭敬敬磕了個頭。
來都來了,還是求财神保佑我發财吧。
求保佑保佑保佑……
*
走出财神廟,天還大亮。
裴青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多,現在要八點左右才天黑。
今晚的直播怎麼辦啊?
剛要歎氣,裴青硬生生忍住,不能歎氣,歎氣财運會跑掉。
我的直播剛開始呢。
裴青思索間,就有幾個中年女人朝她走過來。
“丫頭,算命嗎?十塊錢一卦,不準不要錢。”
“哎,我先來的,丫頭,我這個更準!”
“我我我,我這個隻要五塊錢!”
裴青眼皮子一跳,然後指了指牆上的喇叭。
喇叭裡還在喊着:“……請各位遊客提高警惕,請勿相信寺廟外兜售算命的非專業人員,保護好私人财物……”
趁着幾個中年女人回頭看的時候,裴青立刻轉身就跑。
跑了一段路,她正好遇見停下來的公交,看着是回家的公交,裴青立刻上了車。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整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畫了兩張畫,畫上和現實都對上了。
現在有兩條路,第一條路,繼續畫畫,如果再遇到這種畫和現實對上的情況,就打死不認。
反正她是直播,沒露臉沒出聲,觀衆找不着她。
第二條路……
裴青不經意間想起追着她的幾個中年女人,她靈機一動,心想,現在算命也挺掙錢的哈。
她也可以給自己找其他的商機,比如和觀衆說約的稿或許可以和現實對上,心誠則靈?
這不比簡單畫畫有搞頭!
裴青打開手機繼續看自己的畫稿,又打開平台搜了搜。
現在塔羅、小六壬也有人直播,那她這個最多清奇了點,應該不算什麼大事吧?
不,還是不能直說,直接說或許會被以傳播封建迷信思想投訴。
裴青決定還是要隐晦一點,今天的車禍新聞熱度很高,或許直播間裡會有人注意到。
到時候如果有人提起,她就一言不發,全憑觀衆自己猜,她一句話都不會說。
她最多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小畫手罷了!
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稿件最終呈現效果,還是觀衆自己的猜測,通通和她都沒有關系!
而且說不定以後她的畫稿又正常了呢。
每天默念三遍,我隻是個畫畫的,清清白白,勤勤懇懇!
所有的一切非唯物主義事情都和我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