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等着吧,況且有你爹在呢。”杜秋容心裡也煩顧家人,甯願在兒子這裡多消磨一會兒,也不想跟顧家人虛以委蛇。
她整理好桌面,又叮囑了小厮幾句,然後才慢悠悠地回去了。
來到廳堂,安永興正在待客,顧家三人已經入座,手邊俱都放着茶水點心。杜秋容笑道:“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聞言,顧太太帶着女兒急忙起身,寒暄道:“不遲不遲,是我們又上門叨擾了。”
“哪裡的話,我最近正念着你呢,就盼着你來。”杜秋容說完,又看向顧玲珑,誇贊道,“這模樣生得真好,長大了又是一個美人胚子,到時你家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
“謝你吉言。”顧太太聽得十分高興,對女兒說道,“玲珑,這是你安伯母。”
顧玲珑表現得很乖巧,行禮叫人,做得十分流暢,眼睛也不四處亂看,很有些大家閨秀的貞靜模樣。
杜秋容心裡明白,這是出門前被教過了。如果不是她的兒子被顧玲珑打破了頭,隻怕她都要相信這姑娘教養真好了。
相互寒暄過後,顧太太主動提起了安嘉樂,她對杜秋容說道:“怎麼不見安少爺?上次是我們不對,都怪玲珑太調皮,事後我們也罰她了,她吓得整整哭了四五日。還請安太太看在她年小的份上,原諒她這一回。”
顧玲珑眼裡迅速堆起了淚水,眼淚汪汪地看着杜秋容:“伯母,都是我的錯,往後我再也不敢這樣了。樂哥哥人呢?我想當面向他道歉。”
“哎喲,快别哭,你才多大,我又怎麼會怪你呢?”杜秋容掏出帕子,替顧玲珑擦了擦眼淚,然後又看向顧太太,“你們來得不巧,樂哥兒用過早飯就開始練字,我剛去看他,才寫了幾張紙,就已經累得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對面的顧開誠聽見這話,贊許道:“小小年紀,就如此用功,将來大有可用啊。”說完,他看向安永興,“安兄上次還說令郎未曾啟蒙呢,想不到私底下卻如此用功。”
安永興心裡樂開花,面上卻擺了擺手,謙虛道:“确實未曾啟蒙。那孩子,往日裡最厭煩讀書的,這些天也不知怎麼了,我正四處尋好的教書先生呢,他倒先用功上了。”
“讀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有這樣的心性,将來定能金榜提名。孩子有天份,一定不能耽誤了,是該尋個妥當的先生來教,我這裡倒是有幾個人選……”
顧開誠有意交好,當即便說了幾個他知道的人名。
安永興最近正為請先生的事頭疼,顧開誠也是本地有名的大商人,人脈多,因此安永興聽得很認真,末了還向他道謝。
顧安兩家都是生意人,最懂得和氣生财的道理,面子功夫一個比一個會做。廳堂裡一時和樂融融,看起來相談甚歡。
顧開誠眼見時辰差不多了,心知今日是見不到安少爺的了,便要起身告辭。
安永興帶着妻子,一邊送顧家人出去,一邊嘴上留客:“顧兄,用了飯再走。”
“不必不必。”顧開誠也笑,“時辰不早了,就不過多打攪了,下回再來看望安少爺。”
“你們有心了,我心裡感激不盡。”
送走顧家人,安永興腳下一轉,去了兒子所住的東院。杜秋容先去廚房看了一圈,安排好中午的飯菜,然後才趕來東院。
安永興正把兒子抱在懷裡,檢查他寫的大字,裝模作樣地點評道:“這一橫寫得不錯,這裡的一撇就寫得不夠利落。”
安嘉樂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安永興道:“看我做甚,我臉上有字?”
安嘉樂不說話,安永興大笑起來:“好吧,我不懂書法,我自己的字都寫得馬馬虎虎,還是等先生來了再教你吧。”
杜秋容開口道:“老爺,顧老爺說的那幾個人選如何?”
安永興皺眉道:“也不怎麼樣。”
安嘉樂很好奇:“什麼人選?”說着,從他爹懷裡掙紮着下了地。
他雖然才六歲,可内裡是個成年人,他爹總是喜歡抱着他。偶爾抱一下還行,抱的時間長了,他會不自在。
“臭小子。”安永興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臉蛋,“小的時候天天都要我抱着舉高高,現在就嫌棄上了?”
“不嫌棄不嫌棄,你可以牽着我。”安嘉樂趕緊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爹的大手裡。
安永興順勢牽着他,站起身往外面走:“走,去正院,一會兒該用午飯了。”
路上,他才對安嘉樂解釋了一番,并且說道:“顧開誠介紹的人選都不行。頭一個是個秀才,考了幾次都沒中舉,可見學問不行,能教些什麼?裡頭倒是有一個舉人,學問是夠的,就是人品不太行。我聽人說,他中舉後就納了好幾房小妾在家裡,整日飲酒作樂,我都怕他身上的酒味和脂粉味熏着我們樂哥兒。”
“确實不行,會把兒子帶壞的。”杜秋容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