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和店小二在公堂上争吵起來,越吵聲音越大,安嘉樂趕緊拍了拍驚堂木:“肅靜!肅靜!”
安嘉樂看向李四:“你家的雞平時喂它吃什麼?”
李四聞言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大人,我不敢撒謊。因為家裡窮,喂不起五谷雜糧,都是放它們出去自己找食吃。青菜、野草、蟲子、草籽,它們什麼都吃。這隻雞最有本事,每天都能找到很多吃的,所以它長得最胖。要不是我娘病了需要抓藥,我都舍不得賣了它。”
“大人!”店小二抓着雞翅膀,拎起來抖了抖,“大人請看,這隻雞如此肥碩,絕不是吃點野草蟲子就能長這麼胖的,是我們酒樓每天用稻谷喂胖的啊!今天早晨,小的還抓了幾大把稻谷喂它呢!”
“大人,你一定要為小的做主啊!如果人人都像李四這般,拿自己不好的東西,硬要換走别人家好的,那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這可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安嘉樂一時也難以辯别。
李四一臉老實相,店小二稍顯圓滑,但人不可貌相,偏見是要不得的,不能因為别人的圓滑就斷定他一定幹了壞事。
店小二在酒樓裡當夥計,每日迎來送往,為人圓滑些也是正常的。
圍觀的百姓們還在議論紛紛,安嘉樂看向一旁站着的師爺,小聲詢問道:“師爺,這件案子你怎麼看?”
今天陪着安嘉樂升堂的是陸子明陸師爺,聽見大人詢問,他立刻露出為難的表情。
這隻雞又沒有明顯的标記,雙方都說是自己的。急切間他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判斷這隻雞究竟是誰的。
總不能打兩人闆子吧,看最後誰熬不住肯說實話,可是這樣不就成了屈打成招嗎?況且李四家裡還有生病的老母親需要照顧,若李四再挨了闆子,誰照顧他,誰照顧他的母親?
店小二年齡不大,約摸十一二歲,挨上幾闆子,沒準就會要了他的半條命。
陸子明愁得直揪自己的胡子。
安嘉樂見狀,險些被逗笑,他趕緊端正神色,仔細回想了一下李四和店小二的說辭,然後眼前一亮。
“李四,今早你可有喂過雞?”安嘉樂問道。
李四搖頭:“我起得早,趕着進城,還沒有放雞出去找食,直接抓着它就進城了。”
安嘉樂又看向店小二:“本官問你,你今早是否真的給這隻雞喂過許多稻谷?”
店小二連連點頭:“喂了,小的親手喂的,還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親眼看着它吃了很多。我們酒樓舍得用稻谷喂雞,所以雞才能長這麼胖,這就是我們酒樓的雞。”
公堂上的這隻母雞确實很肥碩,已經有不少百姓相信了店小二的話,認為是李四在撒謊。
店小二聞言,感覺自己赢定了,一臉得意。他輕蔑地看向李四,道:“有大人在,你别想賴走酒樓的雞!”
李四氣得胸膛起伏:“我沒有耍賴,我沒有撒謊,這就是我的雞!”
“肅靜!”
兩人又要吵起來,安嘉樂趕緊拍了拍驚堂木,然後吩咐道:“把這隻雞殺了,就在這裡殺。本官倒要看看它肚子裡究竟是空的,還是裝滿了稻谷。”
衙役裡的另一個班頭顧開平主動站了出來,他有殺雞經驗,先點了一名手下去取個盆來,好接雞血,然後他手起刀落,利落地把雞的肚子剖開。
“大人請看,雞肚子裡是空的,并沒有稻谷。”顧開平将雞肚展示給安嘉樂看。
安嘉樂看過,道:“也給店小二瞧瞧,免得他說本官冤枉他。”
早在安嘉樂吩咐要殺雞剖腹時,店小二就知道事情要糟,等顧開平拿着雞肚子向他展示,他趕緊求饒。
“大人饒命啊!不關小人的事,是掌櫃要小人這麼幹的。掌櫃見雞肥,就想和他換一下,小人隻是一名夥計,哪裡敢違抗掌櫃的吩咐呢?”
安嘉樂讓人傳喚酒樓掌櫃以及東家,圍觀的百姓們開始紛紛指責起店小二來。
“黑心酒樓!”
“這隻雞是李四給母親抓藥用的,你們連救命錢都貪,也不怕報應!”
“喪了良心的!大家以後别光顧他家,做下這等事,隻怕他們的飯菜也是以次充好!”
酒樓的名聲一落千丈。
等酒樓的東家和掌櫃滿頭大汗趕到,一句辯解都沒有,直接認錯認罰。
安嘉樂當堂批評了酒樓一通,然後判被殺掉的這隻雞以市場價,由酒樓買下。另外,做為處罰,酒樓應當額外再賠償苦主六隻雞,也可以用銀錢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