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幾個孩子十分自覺地拿上背簍、鐮刀之類的工具，準備再去山上轉轉，商鶴甯卻喊住了他們。

“等等，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有事要跟他們商量？幾個孩子都好奇極了，畢竟他們都還小，家裡的大事小事以前全是爹做主，多問一句都會被罵“你個小屁孩懂什麼”，這會兒被商鶴甯當做大人一般對待，心裡别提多激動了。

“姐，什麼事呀？”

“姐，你确定要跟我們商量嗎？”

“姐，萬一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怎麼辦？”

......

幾個孩子叽叽喳喳的，興奮不已。

商鶴甯伸手示意三個男孩子安靜下來，又讓夢蝶也坐在一旁聽。

“咳咳，咱們商家的家庭會議正式開始。”商鶴甯清清嗓子，對上幾雙澄澈的大眼睛。

“是這樣的，我盤點了一下咱家現有的資産。我們五個人一天至少吃掉四勺米，按照這個趨勢，家裡的米大概還能支撐10天。”

夢蝶一聽，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她急忙道，“姐...我反正也不幹活，可以少吃一些的，我一天吃一頓就好了！”

商鶴甯擺擺手表示不認同，“你生病了正是需要更多營養的時候，我有别的辦法，你别操心了。”

她又看向三個懵懂的弟弟，“你們也知道咱家養了一隻兔子，但那兔子現在懷孕了，至少要過一個月才能賣掉換糧食。那麼這一個月我們怎麼辦呢？靠挖野菜是絕對不行的，沒有糧食，我們都會餓死。”

三個小孩也緊張起來，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小的狗子被這樣凝重的氛圍吓得掉了眼淚，“姐，你别趕我走，實在不行我出門讨飯去！”

也不知道這小孩是從哪聽來的這套說辭，商鶴甯好笑又有些心酸。

“我們是一家人，不管順境還是逆境都要在一起，永遠相互扶持，姐姐是絕對不可能把你給賣掉的！再說，賣人犯法！”商鶴甯立刻保證。

“我想了許久，想到了一個辦法——”商鶴甯頓了頓，另外幾人急得不行，紛紛詢問是什麼辦法。

“把我們家多餘的物件全部都賣了。”

商家雖然現在沒落，但也曾經富裕過，以前買的一些東西全都是高品質的，比如大虎小時候玩的撥浪鼓，都是縣城裡最高檔的雜貨鋪裡買的，比一般的撥浪鼓要貴出不少錢來。

商鶴甯接着說，“比如咱們家的飯碗，留出咱們六口人用的碗，其餘的都是多餘的，全都可以拿出去賣掉。”

順着商鶴甯的思路，大虎率先想到，“那我這裡也有，以前爹買給我的寶劍，我現在根本沒空玩它，也可以賣了。”

二虎不甘示弱，“我房間裡放了好幾冊書，但我一點也不愛看書，也可以都拿去賣掉。”

商夢蝶這邊卻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她從前的朱钗發髻早就已經拿去給爹還債了，手裡頭隻剩一根不值錢的銀簪子，還是娘留給她的遺物，她咬咬牙，“我這裡也有一根銀簪。”

商鶴甯雖也想拒絕，但這個家馬上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個時候情懷沒有任何意義。她認真看向商夢蝶，“你放心，這簪子以後我一定替你贖回來！”

說幹就幹，幾個人馬上回到各自的房間搜集可以變賣的東西，一陣翻箱倒櫃之後，二十幾件東西擺在了桌面上。

商父用過的筆墨紙硯、狗子穿不到的絲綢衣裳、六副碗碟、幾樣首飾、五冊書、三四樣玩舊了的玩具，甚至家裡不常用的闆凳也放在了這堆東西裡。

商鶴甯點了點，在心中計算出大概能賣到的價格，要是都能賣出去的話，至少他們能夠為冬天儲存一些糧食了。但夢蝶看病要花錢，還得準備過冬的厚衣服......商鶴甯隻覺得肩膀上壓力巨大，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咱們趕緊收拾好，明兒一早就拿到縣城裡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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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離蘆陽村足足有二十裡地，她們一幫子婦女兒童就算走得再快也得兩個時辰，為了趕上集市，半夜就得起床，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所以商鶴甯今天沒有讓幾個弟弟出門摘野菜，讓他們待在家裡養精蓄銳，自己則又開始鑽研起抓野雞的套子。

午飯用昨天沒炒完的蕨菜和最後一個雞蛋做了兩道菜，加了一點豬油和一大勺醬油，幾個人吃得滿足，把碗都舔得幹幹淨淨的。

傍晚，商鶴甯帶着幾人去溪邊收簍。

為了捉到更多的魚，四個捕魚簍間隔很遠，溪水深淺不一，商鶴甯不讓幾個弟弟單獨去收簍，幾個人便齊刷刷跟在她的身後，屏息等待着捕魚簍出水。

伸手摸到捕魚簍邊緣的那一刻，商鶴甯的心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四周萬籁俱寂，她隻聽到自己的胸膛裡“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第一個捕魚簍出水，商鶴甯迅速把眼光放向最底部。

用來做陷阱的蚯蚓已經被啃得差不多了，但簍裡的“獵物”卻實在少得可憐。

幾條還沒有小拇指粗的小魚，幾隻蝦，還有一隻耀武揚威舉着鉗子的小螃蟹，煮了都浪費柴火的水平。

看着姐姐臉上失望的神色，大虎連忙說，“太好了姐，我們可以吃魚了！剛好咱們五個人一人分一條，省得二虎吵着說分得不公平。”

二虎撇嘴，“我才不會說那種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