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方蟬琪,從來都對她沒個好臉色。
這兩位姑奶奶吵架,她便是說話了,也沒人肯聽。
況且,方蟬琪被唐家表哥嫌棄的事,在方才徹底鬧開之前,她絲毫不知情。或許不隻是她,方府之内所有人恐怕都不知道,還發生過這種事。估計也正因為如此,唐氏才會發了大火。
方蟬衣一副受氣包模樣,真叫唐氏覺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連着發了兩場火,該氣的都氣過了,該罵該教訓的也都教訓完了。被方蟬衣這軟軟的一聲錯攪的,唐氏也沒脾氣了。她止不住哀歎一聲,心裡還在盤算,想着也該是時候找方威說一說兒女議親的事了。
别人家的女公子,及笄前一年,就張羅着議親,定下後半生歸宿。
便是家裡的小郎君,也拖不過16去。
隻有她家這兒女們,大的都成愁了。
老大已經17歲了,還不搬到前院去,成天跟那麼個賣弄風|騷的娘,和正值青春的妹妹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會不會臊的慌。親事更是半點兒沒影。
她的琪兒耽擱了兩年,最後居然落得個被商戶子嫌棄的結果。
老大的事不歸她管,她也懶得管。
至于琪兒,若是她舍下臉面,到阿母面前去哭一哭求一求,琪兒也是能順利嫁進唐家的。
最讓她心焦的,卻是接下來方珩的親事。
這孩子從小就異于常人,按照讀書人的說法,那便是天資聰穎,根骨奇佳;加上他這些年勤奮不止,日夜苦讀,便是連太學裡的學子,都比不上這孩兒一半。
方家若是沒有方威和梁姨娘這兩個惹人笑話的,難保方珩不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被舉薦走上仕途。
到那時候,滿長安城的女娘還不随他挑。
可如今這事情鬧的,真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到底,還是這孩兒命苦,居然托生到了唐家。有一個浪蕩不羁的父親,一個出身商賈的母親不算,還多一個被全城人當做笑柄的姨娘。拖着這樣不幹不淨的家世,長安城裡還有哪個好女娘敢嫁給他。
唐氏越想,心裡越憤懑難言。
她甚至憋起了一股子沖動,想立刻将老太太從九華山請回府,叫她老人家好好管一管自己的兒子,再早些處置了那個惹人笑話的風塵女子。
否則,這家裡的孩兒們,都得遭難。
“行了,你們也不用在我面前幹耗着了,都出去吧。”
唐氏心煩的什麼似的,這會兒就想清清靜靜的自己呆着。
方蟬錦兩人體諒她諸事不順,自然随着她的意思,低垂頭耷拉着眉眼,一步步退出廂房。
方蟬衣也不動聲色的跟着。
沒想,都退到門口了,唐氏又喊了她一聲:“小六。”
方蟬衣立刻停步,乖乖的,軟軟糯糯的應一聲:“是,母親。”
唐氏也是忽然想起的螃蟹宴,作為母親,她哪怕再愚鈍,也看得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
說是玩毽子,實際就是尋個由頭,往那幫子貴家女公子堆裡鑽。
往日裡,方家在長安城裡上不得台面,家中又隻有方蟬錦一人搞這些,那些貴家女公子們的氣,自然都撒到了她身上。她隻有在家裡找個比自己女兒更不如的人,才能略略擡高些女兒的身份。
“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後日的螃蟹宴,去的都是長安城裡的達官顯貴。你找一身好衣裳穿……”
唐氏一邊說話,一邊在自己頭頂上摸索了個精緻又不顯老氣的钗子,示意謝媪送到方蟬衣面前。
“到時簪上這支钗子,讓四姊姊帶你一起玩兒。”
方蟬衣在心中哀歎一聲。
接了謝媪手裡的钗子,規規矩矩謝唐氏的賞。
看來,她短時間内是逃不過伺候方蟬錦,和那麼一大堆世家女公子的劫難了。
再回到倒座房時,天已經見黑。
時雲剛點了燈,正坐在燈下繡一件抹額。
是府裡的活計。
自從歇下那些男歡女愛的心思,時雲便将所有心裡都放在了鑽研繡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