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跟方蟬錦一起爬上車。
木闊輪壓在青石闆上咕噜噜作響,方蟬衣坐在側邊的軟榻上,被搖的有些困。
昨晚趕工,她忙的有點晚,在外面被涼風吹着,還不覺得困,這會兒完全提不起精神。
“小六,你怎麼回事,昨天晚上沒有好好休息嗎?”
方蟬衣忍住想點頭的沖動,心道趕工狗不配睡夠八小時。
但抓住一切休息時間養精蓄銳的宗旨,一直深刻在她的骨子裡。作為現代社會日夜輪轉的化學實驗狗,她每天用來睡覺的時間,就如同那什麼一樣,擠擠就有了。隻要淺淺的眯兩分鐘,她就能待機不止兩小時。
“我就是被晃的有些困。”
方蟬錦無語之際,眼睛一瞪,眉頭就皺了起來:“我可告訴你,再困你也不能睡過去,聽到沒有。一會兒我們還要和鄧家三娘子同行,你可别在她面前丢我的臉。”
方蟬衣啊一聲,急忙撩開簾子往外看。
發現她們現在走的方向,确實不是往外城去的。
長安城分内城和外城。
皇宮殿宇就坐落在内城,圍繞宮牆建造的,是朝堂上比較有地位的皇族宗親和三公九卿的宅子。
臣公們每五日穿過官廳街,進北宮上職,于第六日統一歸家休息梳洗,俗稱為休沐;經過一天修整後,繼續回到北宮中上職。
循環往複。
原本,以方威的官職品階,是住不進内城的,但擋不住他走狗屎運,居然搞到零陵侯府的宅子,便暫時住在了内城。
而今天安定侯府開設螃蟹宴的地點,乃是侯府建造在城郊五裡處的一個别院。
“三娘子為什麼要和我們同行,鄧家主母不去螃蟹宴嗎?”
提起鄧家主母,方蟬錦瞬間來了精神。
一看她這樣子,方蟬衣就知道,此事必有内情。
“我也是踢毽子的時候聽來的。說是鄧大娘子的夫君外出遊學歸來,帶回來一位妹妹,把府裡鬧的雞飛狗跳,侯夫人擔心鄧大娘子吃虧,這些日都住在那邊,有些顧不上三娘子。鄧家老夫人年紀也大了,更情願呆在府裡休養。三娘子隻好與我們同行了。”
妹妹?
方蟬衣腦子裡接收八卦的雷達飛轉,不知這個妹妹是親妹表妹還是堂妹,或者,是個情妹妹。
也不知,究竟這位妹妹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還是三娘子這位大姊夫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方蟬錦都開始意外她竟然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調侃方蟬衣兩句,她便把知道的都說了。
主要是這麼大的八卦沒有人和方蟬錦讨論,她其實也憋的有些心癢癢。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妹妹可能是鄧家姊夫惹出來的風流債?”
方蟬衣本來确實如此以為的,但是,方蟬錦既然這麼問了,看來這妹妹和鄧家姊夫并無直接幹系。
果然,方蟬錦不等方蟬衣回答,就湊頭到她耳邊,擺出一副要說大八卦的架勢:“那位妹妹并非是鄧家姊夫的風流債,而是柳公的風流債。”
方蟬衣這兩天聽方蟬錦講她這些玩伴的家世信息,雖然聽的不仔細,也大緻有印象,鄧大娘子16歲成婚,嫁給了廷尉史柳玄的第三子。
她說的柳公,正是廷尉史柳玄。
原來,柳公當年奔赴長安求前程之前,曾在老家與一位楊姓娘子結過娃娃親。柳公與楊娘子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柳公臨行的前一晚,楊娘子為了留住柳公的心,便與他偷食了禁果。
兩年後,柳公得當時的長安令舉薦,入仕有門,便寫信給楊娘子,要接她到長安。
可楊娘子因久等柳公不歸,早已嫁作他人婦。
柳公傷心欲絕,終日萎靡。
他長的好,縱使一身頹唐也能迷住現在的柳夫人日日追在身後噓寒問暖,久而久之,柳公便接受了柳夫人示好,與她成婚。
長安城還一度有傳言稱,柳公看似冷心冷肺,總拒人于千裡之外,實際卻是個妻管嚴,和柳夫人感情好的很。
“照這麼說,柳公和楊娘子相隔千裡,又各自有家室,怎麼會多出個妹妹?”
哪怕柳公和楊娘子真育有一女,也該是柳三的姐姐。
怎麼會變成妹妹?
這事情如何想,都十分玄妙,連方蟬衣一個非大八卦不吃的小女娘都好奇的緊。可惜,方蟬錦是個不中用的,她隻知道事情的開頭,卻不知道事情過程和結果。
偏偏她還十分委屈。
“這也不能怪我。既然那個妹妹是柳公犯下的過錯,我們這些小輩自然不好再談論了呀,你見過哪個好人家的娘子随意講長輩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