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幾人停下，皆是不敢看瓊華的眼睛。

白澤不耐地踹了一人：“啞巴了？”

“為了一把劍，屠了整個東山！”瓊華青筋凸起，冷笑，心魔不斷地擾亂她的思緒，她握緊了蒼月，壓抑心中的躁動。

“仙帝，我們真不知道聶星會那麼殘忍，将整個東山都滅了，我們隻是想要那把劍。更何況，就算是不是我們，東山劍宗為了救那群孩子們幹涉了因果，注定躲不過此劫……”

“劫？”冰冷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話。

“真可笑，将自己的罪孽歸結在存有善念之人。”

“仙帝何出此言，三界衆人都知，冥冥之中，凡由天定，因果相生，劫數相應。”

“呸！還冥冥之中既由天定，天道哪有那麼多時間管這麼多破事。”白澤憤怒，幾乎是想把說出這話的人的腿踩碎。

凄慘的叫聲下，瓊華的聲音環繞，如冥界的厲鬼：“這是劫，不過，是劫難。”

“救了那群女童根本不是東山劍宗劫數的開始，真正導緻劫難發生的人是你們。作惡者将手中罪孽歸結為行善者之劫。”

“這世道，多可笑。”

孟昭怒極，狠狠踹了他們幾腳，她大口喘氣，指着這群人，眼眶含淚：“一把劍而已！三界是缺鑄造一把好劍的材料嗎？”

“你們也得到過蒼月，可覺得，是蒼月的緣故？蒼月雖是利刃，但天底下精良的武器何其多，差一把蒼月嗎？”

“你們不過是嫉妒七徒弟進步神速，抹去他所有的努力，将所有的成就都歸結在一把劍上！”

衆人沉默，不再掙紮。瓊華讓在凡界巡視的仙兵将人抓回天界，看着倒塌的鎮英塔，瓊華眼眸幽深，兩指在額間，一縷神力纏繞指尖，随着手上的動作打向鎮英塔，瞬間鎮英塔消失不見。

孟昭看着空虛的地界，愣了好久，良久才收回視線。

瓊華眼眸微動，吐出一口鮮血，夜羽急忙向前，還沒抓住，瓊華便消失不見，白澤向前：“糟了，小師妹。”

小師妹笑着站在門口，看着瓊華一步步朝她奔來。竟是無力支撐，倒下，瓊華将她接住，她倒入瓊華的懷中，她嘴角不斷地吐出鮮血，喘着氣，望着瓊華。

她突然想起在鎮英塔内，幾乎斷氣的小女孩，那雙虛空的雙眸，視線漸漸聚焦在師姐身上。如今她盯着瓊華，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瓊華的指尖染滿鮮血，被她輕輕握住。

瓊華不停向小師妹輸送神力，小師妹輕輕搖頭，額間的神印愈發淡。

“我可以喚你一聲姐姐嗎？”小師妹的眼眸都是淚，緊緊盯着瓊華。

瓊華點頭，有些不知所措，隻能拼命地朝小師妹輸送神力，小師妹淺淺一笑：“沒用的……姐姐，你來之時，我便已然是一縷殘識。強弩之末，神印根本留不住我。”

“對不起，我騙了你。”

小師妹攔住瓊華不斷施咒的手，握住，護在心口。

“東山的弟子都是頂好的人……姐姐，你不知道，那日，護山大陣一破，孩子們便被他們拼盡全力送了出來。後來，等我到那，便看到滿山的屍身！”

“姐姐，他們全都死了！四周魔氣遍布，我根本無法進去為他們收屍！”

“東山的弟子最小不過十二歲，我聽聞那位姑娘天賦極佳，和當初的師姐極其像……是我的錯，沒攔住小妹。小妹不止殺了作惡的人，還殺了無辜之人，作為姐姐，理應由我抵擋這份因果。是我害了東山的弟子們……”

瓊華擦去她的血淚，搖頭：“不是，不是你們的錯。”小師妹虛弱地靠在瓊華的懷中，淚水滑過鼻尖，浸濕了瓊華的衣襟，瓊華摟緊了小師妹，身子有些發顫。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妹妹，錯的從不是你們，是那群作惡的人。”

許久沒人喚她妹妹了，小師妹笑了，她的呼吸漸漸變弱：“姐姐，這些孩子馬上便要飛升了，望姐姐幫襯一二。”

瓊華答應，小師妹突然覺得很累，眼前漸漸模糊。恍惚之間，似乎看見師姐和師父，在前方等着她。小師妹眨了眨眼，朝她們笑，她們朝着小師妹招手，小師妹在瓊華的懷中沒了呼吸。

瓊華握住的手迅速冰冷，小師妹的身子僵硬，嘴角還挂着淡淡的笑容，周圍跪了一片的女弟子，低低抽泣。一位眉眼與小師妹有些相似的小女孩跑着向前，輕輕晃了晃小師妹的手臂，小師妹的手垂落，女孩愣怔，呆呆地看着小師妹，她一聲聲喚着：“姐姐。”

平日會笑着回應，揉着她的發梢，為她制作美麗的衣裙，為她簪發的姐姐，如今面色灰白，渾身是血，再也不會醒來……

看着小女孩蒼白的臉色，心魔的話如同詛咒般印在瓊華心上。

瓊華，你空有無盡神力，卻護不住任何人。

鮮血溢出，滴落在小師妹的衣衫上，與小師妹原本染紅的地方交疊。瓊華吐出更多的鮮血，衆人驚呼，急忙上前。

與小師妹眉眼相似的姑娘離瓊華最近，她慌亂地抽那熟悉的手帕，卻抵擋不住瓊華不斷溢出的鮮血。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自己困于無盡的黑暗中，耳邊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母神，瓊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