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袖羅教的手腕着實邪門,又是縮骨功又是傀儡線……
話又說回來,這傀儡線能把人當木偶使,直接搞大理寺不就好了?唔,想必在人身上種線是需要特定條件的……
柳扶微得出結論:這一連串事件是早有預謀,失蹤案也隻是為了把大理寺的主力兵引開,從一開始,這些公子哥就已經被鎖定為砧闆上的人質了……
隻是,還是覺得有種難以名狀的違和感。
至少,要換作她是袖羅教的人,操縱傀儡應該藏得更隐秘些才對……
正胡思亂想間,言知行不知使了什麼大招,妖女正中一掌,嬌軀直直撞在樹上,掀得院内瓊枝綠葉一頓亂飛。
轉機來的猝不及防,照理說他該上去多補一刀,但他一個反手,長劍“嗖嗖”揮舞,衆人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見距他較近的七八個公子哥同時“撲通”跪倒在地。
柳扶微差點當他也失心瘋,再定睛一看——公子哥們人是倒下,仍手肘并用欲朝前膝行,是被削了腳筋,意志還被傀儡線所控。
這一幕光遠瞄着都覺得疼,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腳踝,又不得不承認這也算不是辦法中的辦法了。
正當言知行揮出第二劍,身負老媪的董公子竟突然橫劍向頸,不止他,其他公子哥——邊上站着的連同跪着的,一個接一個地将利器對準自己的喉嚨,端出自刎之态。
言知行瞳孔一震,劍鋒急阻,依然慢了一拍——那董公子當先揚臂,刀刃就這麼在他的喉嚨上劃開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如迸裂一般噴湧而出!
天呐!董、董國公的獨子就這麼自割頭顱而亡了?!
柳扶微被這駭人的場面吓得捂住眼,甚至有點想吐。下一刻,就聽到那妖女咯咯笑道:“哎呀呀這可是你逼的,要是早把我們放出去,不就相安無……”
言知行啞着嗓子道:“放人!否則……”
那妖女似被卡住脖子,咳了幾聲道:“黃泉路上,有這麼多公子爺與奴家一道,不也……熱鬧得緊麼?到時在奈何橋上說不定諸位也要一道呢……哈哈哈哈……”
這話倒不是危言聳聽。
大淵的王孫公子一夜之間死了大半,還都死在大理寺内,事後别說如何追責,哪個公子的爹一個想不開領兵造反那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言知行應該也是忌憚這個,惡狠狠一咬牙:“行,你解開傀儡線,我放你們走!”
妖女道:“當我傻麼?解開傀儡線,不就解了你們的後顧之憂?”
“那你道如何!”
“不如……諸位大人自斷經脈,先解我們的後顧之憂如何?”
衆人皆愕然:自斷經脈?成廢人不說,不正是丢盔卸甲将自己的小命雙手奉上?
言知行臉色煞白,他睨向周圍的大理寺同僚,試圖找出操縱傀儡線的是哪一個。可袖羅教妖女根本不給他拖延的時間,她開口:“那不妨再來一個……”
伴随着這聲“個”,又一位公子橫刀自刎,倒地後發出幾聲瀕死的氣音,“嗬嗬嗬……”
又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沒了,快的簡直令人反應不及!
“哎呀,天亮了,一個一個殺太慢了……”妖女紅唇一勾,笑聲充斥着殺意:“要不這回三個三個來……”
言知行急得破了腔調:“我的這些下屬武功平平,我一人自斷經脈即可!”
手臂擡起,卻被卓然等人生生撲過去攔住,卓然紅着眼道:“寺正大人,由我們先來!”
話畢,連同卓然在内十多個大理寺守衛皆紛紛自割手筋,柳扶微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雖然明白卓然的目的——是想借此讓言寺正看清誰才是操縱傀儡線的人;但他們難道就沒想過,萬一是那妖女故意誤導,操縱傀儡線的人根本就不在當中呢?
此刻天已亮,曙光如鮮花綻放,落在血花四濺的大地上,愈發觸目驚心。
然而人人皆割了脈,那些公子哥們仍如木偶般木然地維持自殺的姿态……
果然,不幸言中。
妖女撫掌笑道:“甚好甚好!言寺正,到你了,你不會慫了吧?”
看着同僚弟兄被逼到這般境地,言知行走投無路地一閉眼,妖女眯着眼瞧他,隻等他手起刀落,說時遲那時快,“哐當”一聲,一個公子的兵器忽地掉落在地。
言知行一愣,繼而各人手中利刃接二連三掉落,有人茫然四顧,更有人被面前血淋漓的一幕驚吓得嗷嗷嚎叫。
所有人都清醒了……隻能說明,是傀儡線解除了。
妖女眸光一凜,第一時間睨向斜側方背陰的角落中,卻見一個女子手持佩刀,刀鋒沾染着鮮血,一滴一滴濺落在地,刀尖所指,是背中一刀、趴在地上的薛達。
那持刀之人,正是柳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