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成婚之後才能做。”
面對一大早起來就蹲在寒池邊怒罵他純情種的離清緣,檐如歲的态度顯得十分冷靜。
“你是不是南疆人啊?”離清緣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他,“我們南疆民風那麼開放,你怎麼會有這種思想?”
這話倒不是離清緣瞎編。
南疆民風比起長古大陸的别處,确實是相當開放的了。驚鴻一面便魚水之歡的男女情事數不勝數,全南疆人的風流債加起來,能繞長古大陸一圈再編個同心結。
所以離清緣一直覺得,在這種環境熏陶下,自己的天然渣屬性是很正常的。
檐如歲從白玉池裡出來,褐棕色的發尾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梨黃色的衣襟敞開大半,胸口處那粒朱砂痣豔紅得奪人心魄。
他瞥離清緣一眼,說:“檐家祖訓如此。”
檐家祖訓?
她好像有點印象。因為其中一條就是檐家人在伴侶死後都會殉情。上一世離清緣就是拿捏準了這一點,才敢劍走偏鋒用自己的“假死”設計檐如歲自殺。
“好吧。”離清緣跟着他往竹林出口處走,戳一戳對方凹進去的腰窩,笑眯眯道,“但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練什麼了,能被反噬成那樣?”
檐如歲被她一戳腰窩,渾身一僵,而後加快了步伐往外走,反正不答這個問題。
“那我自己猜猜?”離清緣也加快步子跟上他,悠然開口,“嗯...比如說......”
“我在精進蠱術。”檐如歲停步回頭,咬了一下後槽牙,表情陰森森的,“比如說,怎麼更好把你制成蠱人。”
蠱人?她又不是沒當過。
吓不到她。
“切。”聽到“蠱人”兩個字,離清緣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無所謂道,“能不能換個恐吓方式?從小你就這麼吓唬我。”
檐如歲被她氣笑了:“那你想當什麼?”
“蠱毒娃娃?”他冷着眉目給她數,“蠱香?還是蠱藥?”
“都不要。”離清緣頗熟稔張開手,從後背處攔腰抱住對方,十指緊抓着對方的繡了銀蓮紋路的腰封,哼哼兩聲,“我愛當——”
“流/氓。”
她臉湊過去,“啵唧”一聲親在對方唇角處,心滿意足笑起來,“就像現在這樣。”
反應過來的檐如歲耳尖紅豔得像要滴血。
他掰開離清緣抓着他腰封的手指,這會走得真的是腳底生風,叫人根本跟不上。
“哎——”離清緣喊他,“害羞了啊?”
對方走得愈發快,沒有回答。
哎?好像逗過火了?
離清緣舔了舔唇,半晌忽又愉悅地笑出聲來。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落風村禁地外,有三人已面面相觑了近一夜。
天光已大亮,竹海密林間,那原本位于不遠處的千年毒潭此刻卻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一灘平靜的死水留在原處,察覺不到一絲能量波動。
幾乎是在離清緣跳進毒潭的那一刻,這裡就變成了這樣,根本來不及讓剩下三人也跟着進去。
被離清緣用來砸厭拂滿的朱砂串珠還孤零零躺在枯枝落葉間,一夜下來沾了不少塵埃。
師靈澈瞥一眼那串珠,忽笑一聲:“看來司使大人你送的禮物,确是很不合離姑娘心意啊。”
這會離清緣不在,師靈澈也懶得裝了,漂亮的眉目間浮動着絲絲戾氣,有一種想把世界攪個天翻地覆的不耐。
相比之下,檀秋祝都顯得冷靜了。
他隻揚手一揮,那朱砂串珠随忽起的冷風卷起,落入他掌心。那串珠被他一粒接一粒撚過去,力道瞧着極輕柔,似在拭去塵埃,但那緊盯着這串珠的眼神卻莫名讓人感到一陣幽森。
像在透過這串珠想把什麼人剔骨入腹,剜心放血。
“不合心意?”檀秋祝彎了彎那雙桃花眸,悠悠回,“你又有多合阿緣心意?你那藤镯現在都還在我府邸的水塘裡泡着呢。”
如果離清緣在這,見了此景,一定會說:兩位都是知道怎麼讓對方不好受的。
“你們倆争這個?”一直沒參與過話題的厭拂滿這會各看二人一眼,嗤了聲,露出個極具嘲諷意味的笑,“依我對她的了解,她扔這串珠子而不是别串砸人,純粹是因為方便而已。”
空氣因為厭拂滿的這句話凝結沉默了三兩秒。
片刻後,檀秋祝掀起眼來,靜靜望着厭拂滿:“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麼?”厭拂滿一撫手中滄海劍,語氣懶散,“我想殺她,你想護她,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語畢,滄海劍倏然漂浮至半空。
他腳底也如有清波橫生,躍劍而上,走踏漾開一片碧浪流溢。
滄海劍起勢飛離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