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打玩地鼠麼?”微生柳心情相當微妙地問。
“怎麼會呢。小姐。”
砂金禮貌地這麼說着,但視線明顯沒有離開她的身上,像在等待下一個小芽會從什麼地方蹦出來。
共振的時候,有些特征就會同頻地出現。
微生柳不舒服地挪挪。
她晃了晃腦袋。
下一刻,腦袋頂上冒出的小芽迫不及待地冒出來,展開成一片翠綠色的柳葉。
砂金指了指,驚奇地問:“這個,可以拔掉嗎?”
“不可以!”
微生柳迅速地大聲反駁。
語氣聽上去确實很激烈。
砂金遺憾地将目光從那片柳葉挪開,下移到這隻貓貓糕上,感受到她的決心。
畢竟連尾巴都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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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們!現在我們成功抵達了金人巷的鬼柳小院!”
桂乃芬将攝像頭翻轉,對準巷子裡的楊柳。
電子屏幕的光線照射到那棵柳樹上,僅僅是看上去與普通的楊柳并沒有什麼不同,頂多就是實在太老,頹然地倚靠在小巷的牆壁上。
直播間的評論在突然被吓了一跳之後,又回過神來。
“吓我一跳!原來就是這棵樹?”
“我記得這家宅子!好像真死過人來着……有傳言說死去的亡靈附身在了那棵柳樹上。”
“我是那宅子的原主,我證明這些都是真的。”
“我是那棵柳樹,我本隻想過甯靜的生活,可惜你們非要來打擾我,沒想到我的真實身份終于瞞不下去了。愚蠢而又無知的人類啊——”
“木頭點一把火就沒了。哪那麼多廢話。”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仙舟一把火,将軍愛上我。”
“?有這好事?”
彥卿走在前面開路。
他打着燈光,照向地面,雜亂的野草之間留有淩亂的腳印,還很新鮮。
“有人來過。”彥卿說。
他蹙眉,環顧四周,隐約聽到了有人細細碎碎的聲音,忽遠忽近,吊得很長。
藿藿攥緊了素裳的衣角,努力把自己縮小一點,再小一點。
“我去看看。”
彥卿跟随着聲音的來源,走到巷子深處的一個庭院門口,确定那人聲正是從裡面傳過來。
這時沒人敢說話。衆人的表情都很嚴肅,素裳握住随身的佩劍,藿藿掏出了一大把紙符。
彥卿敲了敲門:“有人嗎?”
半晌沒有人說話。
彥卿再敲敲。
門後終于有了動靜,是個聲音顫抖的男聲,聽上去像是被吓壞了:“你們是誰?”
“在下雲騎骁衛。放心,不是壞人。”
“……雲騎。”
那個人語氣明顯僵硬了一瞬。
不知道為什麼聽出了一種又愛又恨的不甘。
這時突然一陣風吹過來,屋檐的磚瓦嘩一聲掉到地面,仿佛陰鬼突現,同時暗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生長,小蛇一樣蜿蜒爬行。
門後的人瞬間變了語調,哐一聲砸開門:“雲騎大哥!雲騎大哥!救命啊!”
“裡面……裡面有怪物!”
從對方支離破碎的描述中,幾人勉強拼湊清楚了事情的全貌。
這位自稱綠芙蓉的良民,晚間散步時出于好奇,不慎闖入了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
雖然在他看清彥卿面容時候,表情相當勉強,一副被出賣了靈魂的痛苦樣子。
“雲騎……小哥。”綠芙蓉像是憋出來的字,虛弱地說,“謝謝了。”
“不客氣。”
門推開以後,面前的景象變得清楚。
誠如綠芙蓉所言,這個院子确實陰森,主要是植被過多,枝桠繁茂,灑下的影子交錯糾纏在一起,盆栽擺了滿地。
隐隐約約的,更深處的黑暗深邃得不像真實存在的虛空。
直到一片銀杏葉,悠悠旋轉飄落。
彥卿撿起。
直播間的評論明顯變多了起來。
“魔陰身……嗎?”
“苟住,兄弟們,苟住!直播間不會被封吧?”
“我看這位雲騎小哥也是風韻猶存啊……”
“這幫人演技不錯。追了,下飯主播。”
“不是那團黑的看起來真的有點恐怖啊?隻有我一個人這麼覺得嗎?”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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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又在閉目養神了。”
“我們靜悄悄的,腳步放輕一點……”
可惜一隻團雀落到他的甲胄上,叽叽喳喳叫了幾聲,那閉目養神的白發青年緩緩睜眼,倒是沒有先去看公文,反而露出一個沉思的表情。
旁人忍不住詢問他:“将軍,可是在思慮什麼?”
“啊,做了一個夢。”景元回答說,他撐着臉,散漫地望向天色轉暗的夜幕,語氣很是漫不經心,“夢到了……神霄雷府總司驅雷掣電追魔掃穢天君。”
問話的人:“……”
他委婉地說:“可以不用這麼嚴謹的,将軍。”
“既是夢到了神君,莫不是有什麼暗含的蘊意?”
“我想也該如此。”景元閉眼,又回憶起方才的夢境,諸般細節漸漸湧現,“夢裡,帝弓司命所賜威靈,似有要事在身,敕令諸身,亮如晝焰。”
“聽起來,約莫是正進行清剿?”
“當是。”景元回答,散落的長發搭在肩膀。
那人便揣測道:“許是有意提醒近日要諸多小心。”
然幻胧才重傷不久,短時間内無力興風作浪,建木之禍也已根除,都不曾做過這樣暗含深意的夢。要說近來到底有何蹊跷,便隻有前不久,金人巷那無端消失的豐饒孽物。
而且……
景元回憶起夢境中的最後一幕。
神君熠熠金光不似作僞,但比起平日裡供他驅散的威靈,他從其上嗅到了某種更為霸道的,鋒芒畢露的氣息。
仿佛帝弓司命當真搭弓射出一發破空的箭矢,逆轉時間,碾碎茫茫星河而來。
而景元看到的,那個箭矢想要命中的敵人,仿佛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之洞,一個深淵。
等他細看,又仿佛是幾簇閃光的粒子。
過會又變成柳樹随風飄搖的枝條。
最後,那道鋒利的箭矢破空穿過那團虛無的深淵,也不知是虛幻夢境,或是當真失手,仿佛并沒有命中。
至于那一團深淵——
景元握着一盞茶,縱然是夢,也不太确定起來,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記混。
——發出了一聲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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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
深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