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兒坐床邊等了一會,聽到他呼吸平穩下來,應該是真睡着了,就起身朝外走去,黑夜即将破曉,李深已醒,守着爐子,鄭雲兒走過去與他搭話:“公子剛睡,切莫吵他。”
本想說完直接回小姐那去補覺,又想了想,補了一句:“公子說藥有點苦,還是放糖吧。”
李深眼也不擡,将之前揀出單獨存放的冰糖,丢進藥罐裡,什麼也沒說。
鄭雲兒從小姐的床榻上醒來,已是中午,李子檀告訴她,她哥剛醒,燒退下去了,讓她再接再厲去喂兩次藥。
她換了州府婢女服飾再去公子房間,就隻見李父李母李深還有一大群仆從奴婢擠在那,她走進房,看到大夫正在給他把脈,他坐在床上,臉色好了不少,精神氣也像退了燒的樣子。
大夫手拂白須點點頭,說藥效良好,再喝上兩天便可下床恢複活動了。李父李母一掃陰霾,喜上眉梢,相互寬慰,一群仆人丫頭也都開開心心地道賀叽叽喳喳。
李子槿從人群中看到了鄭雲兒,别過臉去,不動聲色地對母親說:“我有點困倦,想再躺會。”
李母也覺人太多擾了她寶貝兒子的休息,立即吩咐全撤出去,留李深接着熬藥就行。
不一會,走得隻剩下鄭雲兒與李深,李深也走出門外,端了碗藥進來,遞給鄭雲兒,大聲地說出,‘’今兒這份,放了糖,‘’糖字吐得又重又長,說完,出門,并順手關上了門。
李子槿聽到這話,又看到鄭雲兒尴尬地端着藥湯站在那,不燒的腦子馬上轉動靈活,昨晚那份苦上天的藥湯,沒放糖,鄭雲兒,你故意的!
鄭雲兒端着藥湯走去床邊,尴尬地堆着笑,看到公子揶揄的表情,感歎,風水輪流轉,報應來得太快了點吧。
鄭雲兒看着藥湯,思忖了會,遞過去,說:“你燒也退了,手腳也靈活了,自己端着喝吧,放心,今天的不苦。”
李子槿不接。
“手沒勁,端不動。”
嗯?昨天掐自己手的勁哪去了,現在又沒勁了?
無奈想起李子檀吩咐的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誰叫他是祖宗呢,還是趕緊伺候完,待他活蹦亂跳過來,好早點回王府去。
鄭雲兒默默一勺一勺喂着,李子槿默默一勺一勺地喝,兩人都不言語,兩人又時不時眼神對上又錯開,感覺心在交流,空氣中也開始充滿暧昧香甜的氣息。
藥已喂完,總得找點話聊,鄭雲兒先開口:
“我看你過兩日就能好,等你好了,我就再回王府去,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李子槿想說你不要走,陪着我,我喜歡你。
但他還是揀了揀詞,嚴肅地回答:
“我是我們李家命根子,能文善武,前途似錦,關系到我們家族興盛榮辱,不得有失,我一定不能出事,你惹的情債,你必須還!”
聽得怎麼有點耳熟?呸,果然一母同胞,腦回路一模一樣。
“你想要我怎麼還?”
“陪到我身邊。”
“陪到什麼時候?”
“陪到我上京趕考,然後……”
“好,我答應你。”鄭雲兒打斷他的話,因為她知道,他們沒有然後,她不想他把然後後面的内容說出來給她希望,她真的害怕夢碎的失落感,她願意陪他,陪到他上了馬車,去往京城,然後她轉過身,遠走他鄉,自己把自己這個污點,從公子與郡主之間,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