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趙嬸又站起來,忐忑不安,鄭雲兒過去握住趙嬸的手,寬慰道:“阿叔阿嬸,去吧,沒事的。”
趙嬸看了看鄭雲兒又看了看那邊叫李深的官兵,勉強放下心來與趙叔出去了,李深吩咐完大夫細心照料後也跟着趙叔趙嬸出了牢門去往審事庭。
李子槿仔細地查看卷宗又問了趙叔趙嬸一些話,原也是之前的舊話,趙叔說完又開始拜地喊冤,李子槿思忖了下,手一擡,讓把其他已認罪的反賊都提過去指認一下,然後一撥一撥人進進出出,都說不認識趙叔,趙叔也不認識他們,最後一撥人裡面,趙叔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驚聲叫道:
“就是他,他就是趙三達的仆從,就是他來簽契收租的。”
“讓他跪下回話。”将軍點點頭,那仆從立馬跪了。
“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認不認識你旁邊的叔嬸?”将軍問。
“小民黃忠,是趙三達的管家,幫忙為我們家老爺在京城買房置地,安排人手,那個,我也認得他們,他們是西街杏子胡同趙家酒堂的掌櫃趙叔趙嬸。”
“他們也是你們安排的人手嗎?”
“那倒不是,我們家老爺房子太多,人手夠住,那個杏子胡同離皇城太遠,用處不大,我起了私心,反正老爺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房子,多間少間他也不清楚,我便以老爺的名義,私自租了出去,收點小錢添點私房錢,又怕寫下收據被人發現,就每年隻去一次,收幾串銅闆,已快十年。”
“此話當真,沒有包庇?”
“我都快死的人了,還有心力去包庇個閑人?無怨無仇,拉他們墊背對我有什麼好處,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們愛信不信吧。”
“好,文吏寫下來沒?拿去黃忠看一下,如沒問題讓他簽字畫押吧。”
黃忠畫好押,一臉疲憊,又被帶下去了。
趙叔趙嬸感覺有了希望,兩眼噙淚,跪拜地上直呼,将軍英明,明查秋毫,青天在世。
李子槿讓他們先回去等判書,然後對主事說:“看來是誤會。”
主事連忙跪地上忏悔地說是是是,對對對,是自己辦事不嚴謹,差點誤判好人,然後左右開弓準備抽自己臉。
李子槿打住:“罷了,這謀反案太大,茲事體大,非同小可,誤判一兩個也是沒辦法避免的,後期案件勿必謹慎處置,切莫潦草結案,有分歧的可以去虎威營找我。”
主事連又說是是是,然後又想起什麼事似,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趙小雲呢,哦,也就是鄭雲兒,她的事……”
“這個我可以證明,她确實無父無母,戶籍北方邊關,十年前被我胞妹買入府上做伴讀婢女,四年前因事回鄉尋親,之後了無音訊,估計是半路迷了路迫不得已當上了流民,現被人領養上了戶,看手續也是正規的,也算良民,并無不妥,我說完了,主事看夠不夠?”
主事吓得一踉跄,嘴裡哆哆嗦嗦說着夠夠夠,然後又是跪倒在地一堆忏悔自己辦事不力的話語求将軍責罰,背上冷汗直冒,哪敢不夠?這趙小雲到底是個什麼人讓大将軍親自出馬作證,還三更半夜跑來親審了這樁小案,之前還懷疑她是李副将的相好,現在看來……唉呀呀,不敢想不敢想,将軍的事哪是我們這群啰啰敢去想的,命還要不要了。
将軍不搭腔,拿過文吏的紙張,将剛才他說的證詞複又寫了下來,簽字畫押,交給主事,平靜地說道:“公事公辦!”
主事恭敬地接過,将之前趙家的判書全都撤了回來打上大叉,事就已了,即可就能放行。
辦完這些,李子槿起身與李深交待了幾句後,直接徑直出了刑部,騎上馬又回望了下刑部大牢,出神靜看了會兒,然後習慣性地摸了摸腹部,轉身打馬飛馳,往虎威營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