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了!”王傑驚喜地拍手,見她一臉疑惑才解釋道,“過幾日書院要開一場詩會,剛好缺個擅做點心的廚娘。”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不提真鹿書院出手大方,單說書院的名聲,若是與之攀上交情必定受益無窮。
盛錦水不奢望書院收下盛安洄,但以王傑的人脈見識,定然知曉縣裡各家私塾的長短,若他願意幫忙,也免得自己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打聽。
心中雖驚喜,可她不敢托大,“就算書院裡沒有擅長白案的師傅,雲息鎮或是清泉縣上也該有,公子為何請我。”
她是女子,防備心重些理所當然,王傑知道她的擔心,歎氣道:“都找過了,其中确實有廚藝不錯的,但這次書院詩會請了貴客,光手藝不錯是不夠的。”
看她似懂非懂,王傑多說了些,“這點心光做得好吃可不行,還要花心思,你做的祈願糕就很好。”
盛錦水算是聽明白了,對這次詩會而言,點心口味是其次的,重要的是排面。
看她表情像是被自己說動,王傑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試做一批點心,讓老師們滿意了才成。”
竟還要試做,心算了下要花費的功夫和材料,盛錦水猶豫了。
“試做的原料由書院負責,不管結果如何,工錢都會給的。”怕她拒絕,王傑趕忙保證道。
“好,我相信公子,會先試做一批點心。”盛錦水點頭,“至于口味,可有什麼忌口或者偏好?”
王傑被問住了,撓了撓頭道:“這倒沒有。”
他說沒有,反倒難做,不知曉夫子們的喜好,一切都隻能靠自己摸索。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定下了上山的日期。
王傑身上沒有其他信物,隻能将代表真鹿書院學子身份的竹牌暫時交給盛錦水。
盛錦水見狀猶豫,學子竹牌一人僅有一枚,兩人說的雖是正事,但若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收下竹牌這樣的私人物件,隻怕有心人誤解。
正在她躊躇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盛錦水轉身,蕭南山幽深的黑眸平靜無波,隻沉靜地望着自己,在他身後則是往來如織的人潮。
他似在人潮中,又似遊離在外,人為地在周身築起一道屏障,偶爾會讓盛錦水以為他已不在人世。
說話間,成江已在蕭南山授意下上前一步,将王傑隔開。
蕭南山深居簡出,連中州都沒多少人見過他,更别提早早來到真鹿書院求學的王傑了。
他也許聽過蕭家嫡子蕭南山的名字,但絕不會将眼前的林琢玉與大名鼎鼎的蕭南山聯系在一起。
比起王傑,盛錦水對蕭南山更加信任,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總是有股無欲無求的氣息,讓她覺得對方對自己毫無所求。
既無所求,自然就值得信任了。
盛錦水見他開口,也沒隐瞞,将王傑的請求提了。
蕭南山沒有回答,上前拿過王傑的竹牌,看着上面刻着的名字皺眉,“輕浮。”
聽着倒像是長輩教訓晚輩,被教訓的“晚輩”王傑脖子一縮,竟也不敢反駁。
見他如此,蕭南山反手收下竹牌,遞給身側懷人。
懷人收下竹牌,對盛錦水道:“盛姑娘若需要跑腿,盡管吩咐就是。”
蕭南山看着冷淡,做事卻很是妥帖,盛錦水低聲道了謝。
一旁王傑見狀坐立難安,垂頭喪氣地同幾人告辭後,逃也似的離開了菩提樹下。
寺中人多眼雜,大概是見她獨自一人,蕭南山沒有離開,反倒背手站在不遠處,身形如松一動不動。
蕭南山一看就是不愛說話的性子,盛錦水話也不多,隻是兩人站在樹下實在尴尬,尤其是除他們之外還有木頭樁子似的成江和懷人。
片刻後,還是盛錦水率先打破沉默,“林公子,不知府中小公子可還用得慣我做的飯菜?”
往日送到林家的吃食,她做什麼對方就收什麼,從不多言。是以掌了這麼久的勺,她還是沒摸清林家小公子的口味。
小公子?
蕭南山眸色一暗,他如此聰明,立刻就猜到了是懷人和成江搞的鬼。
沒有揭穿心虛的兩人,他沉聲回道:“盛姑娘廚藝出衆,做的飯菜很是美味,隻是他不愛甜食,可少做些甜口的菜肴。”
“我以為孩子都會喜歡甜食,”盛錦水喃喃,“那往後我少做些點心。”
“點心他能用一些。”蕭南山抿唇,如是回道。
意外地看了蕭南山一眼,盛錦水沒想到他竟會事無巨細地回應自己,看來這位林公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冷漠,反倒對家人十分上心。
“恕我冒昧,”盛錦水好奇,“今日小公子可在?”
蕭南山将她口中的小公子替換成自己後還能糊弄一二,如今她直接問起,便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從兩人說起小公子開始,懷人便緊張地直冒冷汗,頂着自家公子的視線硬着頭皮插嘴道:“小公子今日不在。”
盛錦水沒看出異狀,還想追問,就見懷人臉色一變,指着遠處高興道:“盛姑娘,盛小公子正找你呢。”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盛錦水看到緊緊拽着盛安安,正努力擠出人潮的盛安洄。
她回過神,朝兩人揮了揮手,露出一個明媚而又不摻虛僞客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