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晏愈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的牆壁,鼻尖圍繞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懵懂的意識開始回歸,他這才想起自己前面發生了什麼,所以他現在這是在醫院?
“阿愈!你醒了!”守在旁邊的厲以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晏愈的動靜,馬上按下床頭的呼叫鈴一臉驚喜帶着心疼的看着他。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知道這是幾吧?”
還不等晏愈說話,厲以馳的一系列問題已經鋪天蓋地的扔了過來。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該先回答哪個呢?”而且這是什麼問題,他又不是傻子。
晏愈身體還是虛弱,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畢竟才出手術室,恢複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生龍活虎的。
隻不過看着厲以馳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的兩個手指,内心輕啧一聲,但也沒有反駁人家的好意。
“醒了就好。”見晏愈還有功夫怼自己,厲以馳懸着的心也終于有了稍許的落腳之處。
在晏愈昏迷的這段時間厲以馳想了很多,雖然醫生說了沒事,但是沒看到晏愈真正醒來他都沒辦法安心,而且……受了這麼大的罪得花多少時間精力才能養回來啊!
厲以馳倒是不怕養,就怕有什麼後遺症,畢竟他可太了解對方了,哪兒是能那麼聽話就能安分下來的。
這時醫生腳步匆匆的趕到,檢查了一下晏愈的情況:“基本沒什麼大問題了,後續好好休養。”
“謝謝醫生。”厲以馳把人送走,又坐在了晏愈的病床旁。
晏愈眉梢微挑,看向厲以馳,打量着對方,雖然他的嘴上沒說什麼,但是晏愈總感覺在自己醒來後對方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晏愈想了想,問道:“怎麼感覺你好像有點兒不開心。”
一聽這話,厲以馳就條件反射的道:“你都躺這兒了我還能開心不成。”
厲以馳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的委屈讓晏愈為之一愣。
他隻是有些遲鈍,又不是傻子,厲以馳這語氣中明顯的在意讓他突然就明悟了什麼,以往的一切在他腦海中一遍遍閃現,不經意間,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以馳……你是不是有什麼别的事兒瞞着我?”
晏愈沒有直接點明,但卻是意有所指。
厲以馳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語吓了一跳,他當然有事兒瞞着,可是他從來沒想過他會看出來,還是在這個時候。
但晏愈仔細一想,厲以馳好像也不是絲毫沒有破綻,隻是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如此相處的,所以并沒有被他發現,隻是雖然事情來的突然,但晏愈卻發現自己其實并不抵觸。
而這次出現意外讓厲以馳亂了陣腳,所以才能讓他敏銳的發現這裡面的差異。
“我……”面對心上人的質問,厲以馳神色愈發的不對勁,他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候道出。
“我能有什麼事兒!”厲以馳還想垂死掙紮一下,但是看着晏愈眼中明顯的肯定他默默的閉上了嘴,沉默了片刻後,“我……阿愈,我确實有那麼一些小心思,如果你不接受,我也不會去做出什麼事兒來打擾你!”
“我們倆還是和以往一樣!”厲以馳将目光放在晏愈身上,目光灼灼的注視着他,生怕對方下一秒就拒絕自己。
思考了好一會兒,看着厲以馳如此緊張的神色,晏愈突然笑了一聲:“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就給我判死刑了?”
晏愈話音剛落,就見厲以馳擡起頭,目含驚喜的望着他。
這話是什麼意思?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春,厲以馳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他都準備好後退一步了。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隻能後退一步裝裝樣子。
“阿愈,你是說……”厲以馳看着晏愈,眼中飽含着期待。
晏愈也不是什麼喜歡吊人胃口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們試試吧。”既然不讨厭,那他也不介意試一試。
不得不承認,習慣是一個很微妙的東西,如果是以前他對談戀愛這種東西毫無興趣,畢竟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生活中溶入另一個人的痕迹。
可如果這個人是厲以馳,那他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畢竟他們兩人平時本就來往的比較多,兩人本就多數時候是同居狀态,隻有偶爾各自忙碌的時候才會分開。
“!!!”突然得到這個驚喜的消息,厲以馳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興高采烈的作出保證,“阿愈你放心,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晏愈輕笑一聲,饒有趣味的看着他,調侃道:“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心思?”
因為獲得了認可,厲以馳的身份已經悄然的轉變,作為男朋友,對于晏愈的問話自然是知無不言。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嘛……
厲以馳還有些不好意思:“就……從小時候見面開始。”
小時候的晏愈長得可好看了,圈子裡就沒有那麼誇張,厲以馳第一次見面就淪陷了,後面就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時間着實是讓晏愈一愣,他以為是長大後,沒想到居然是那個時候就已經起了念頭。
“好啊!我就說你小子怎麼小時候就老往我家跑!”
晏缇提着東西站在門口,望着厲以馳的眼中充滿了冷笑。
他前面倒是知道這小子對自己的寶貝弟弟心思不純,但人品沒有什麼問題,考驗了幾次後倒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子居然那麼早就有了念頭,這可真是能忍啊!
“咳。”屋内的兩人都沒有發現站在門外的晏缇,聽見自己哥哥的聲音,晏愈趕緊将視線從厲以馳身上轉移,“哥,你怎麼來了。”
晏愈的本意是岔開話題,但他沒想到的是這話卻讓晏缇炸了毛。
“我怎麼來了?”晏缇冷哼一聲,走到他的病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寶貝弟弟的臉色。
雖然還是掩蓋不住的蒼白虛弱,但好歹人是醒來了:“出這麼大的事,你還指望能瞞着我不成?!”
晏缇這麼一說,晏愈才反應過來自己目前的情況。
“哈哈。”
晏愈隻能尴尬的笑笑:“怎麼會呢?”
“爸媽呢?不知道吧?”反正這隻是一個小事故,也沒必要去驚動他們。
晏缇臉上冷意更深,見着晏愈眼中的期望,直接打破了對方的幻想。
要是别的事,他瞞也就瞞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瞞得住。
“你覺得可能嗎?”晏缇皮笑肉不笑的道:“晚了,他們馬上飛機就落地了。”
他這弟弟真是越來越任性了,什麼叫不重要,這都不算那什麼才是重大事件!
聽見晏缇這麼一說晏愈想到自己接下來要過的日子整個人都萎了。
就按着他爸媽那性子,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估計直到完全好他都别想出去了。
“……哥,你覺得現在讓他們回去還來得及嗎?”晏愈小心翼翼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道。
晏缇:“……”不就是拘着你一下,有那麼恐怖嗎?
而且你該不該出去浪心裡沒點兒數?!
“繼續躺着吧你!”晏缇一把将晏愈按在床上,“行了,後面沒你啥事,既然醒了就安心養傷!”
說完他丢給厲以馳一個眼神,示意他看好自己弟弟,随後轉身準備離開:“哥還有點兒事,先出去一下,等會兒再來看你。”
晏愈直覺這裡面有些問題,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望着晏缇離開的背影,知道對方消失在自己面前這才将目光轉向身旁新鮮出爐的男朋友。
“老實交代,你們在盤算什麼?”晏愈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厲以馳沉默了片刻,看着晏愈眼中的威脅暗自叫苦。
他大舅哥可真能坑他!自己不想面對,卻留下他!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厲以馳試圖拖延死刑時間。
“哦,那不就可以告訴我了。”晏愈才不給他狡辯的機會,他倒要看看這兩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背着他做了什麼。
見晏愈态度堅決,厲以馳微微的歎息一聲,将晏愈昏睡這段時間的空白補上。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晏愈出事兒的被人當天發到了網上,晏缇已經緊急的聯系了他的經紀人進行處理,但是耐不住總有那麼一兩個要錢不要命的狗仔。
摸到醫院就算了,還傳出假消息說他已經搶救無效,晏缇看到的時候當場就炸了,随後便聯系了正急着趕回來的父母,發了對外公告,并且以晏氏的名義發出了對那些為了流量造謠的人的傳票。
本來大家還在震驚晏愈出事兒,為他祈福,結果沒多久就看到有人謠傳他去世,真真假假的都不敢相信,愈粉們也因為一直聯系不上工作室非常着急,想知道情況,誰也不想相信這個消息。
大起大落間還懷抱着期望有人告訴他們這是假的,隻是大家心裡都清楚,沒人會拿這種事兒造謠,都快相信了,緊接着就看到他們愈哥的家人讓自家法務部發了起訴通告。
當他們得知這個消息是假的時候真是又高興又氣憤,當即戰鬥力爆棚,都不用說什麼,不約而同的沖到了那些造謠号的下面。
媽的,營銷就營銷,你家戶口本就剩一頁了嗎?還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還好愈哥沒什麼事,就是受傷肯定也很痛,接下來養傷估計有好長一段時間又見不到他了。
不過問題不大,隻要人還活着就好,總能養回來的!要是沒錢他們一人捐點也能養!
嘿嘿,親自養偶像,想想還挺刺激。
愈粉們後知後覺的想要去找晏愈的家人,談談捐款的事情,剛摸到那條對外微博底下,猛然發現貌似有哪裡不太對勁,擡頭一看博主名稱——晏氏集團對外發布。
愈粉們:“……”晏氏啊!積極想要養偶像的他們仿佛是一個小醜。
雖然前面就已經有猜測了,但是這一刻得到證實他們的心情也很複雜,他們愈哥原來真的是富二代嗎?
而網上的樂子人比他們更早發現,也更震驚,原來這個富二代人設真的不是假的啊!所以說對方的一切行動都有了答案。
和你們哥哥是為了賺錢不同,人家小少爺根本不差錢,而且背後站着一個龐大的晏氏,為什麼要看你眼色行事。
當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這麼一想,他們當即去翻了翻晏愈以前的瓜,最後發現那些和他作對的後續居然陸陸續續的爆出驚天大瓜,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嘶,所以說你們這群行走的瓜人,身上帶着大瓜還去惹他幹嘛啊!怕自己死得不夠明朗嗎?!
聽完厲以馳的講訴,沉默的人換成了晏愈,他确實沒想到還能有這一出,不過事已至此他又能怎麼樣?
“行吧,也不是什麼大事。”晏愈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厲以馳聽的還是在安慰自己,反正看着神色确實挺恍惚的。
厲以馳沒敢接話,怕火苗下一秒燒在了自己身上:“要喝水嗎?”
“好。”不提醒還好,一說晏愈确實也覺得口渴,而且他現在也的确需要喝點兒水來冷靜一下。
聽見晏愈的回答,厲以馳趕緊起身去拿了水杯,往杯子裡倒了一杯水,随後将小桌闆架上,将杯子放上去,并且貼心的在裡面插了一跟吸管後才去将病床搖起來。
看着服務如此到位的厲以馳,晏愈沉默了片刻:“我覺得我還沒殘廢。”
“我樂意。”厲以馳沒說别的,心裡卻在想傷成這樣還想自己動手?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纏着的繃帶量.
晏愈剛想說兩句,便聽見外面的走廊傳來吵鬧的聲音。
厲以馳眉頭一皺便站起身來:“我去看看。”
他吩咐了幾次了,不要讓人過來打擾,怎麼還有不長眼的來鬧事。
厲以馳出去後将病房門給帶上,向着喧鬧的人群走去:“怎麼回事。”
保镖們看見他出來趕緊讓開一條路解釋:“老闆,他們非要闖進來。”
厲以馳順着保镖的視線望去,一看就看到了站在禁戒線外面的一家三口,巧了,這家子的女兒他的認識。
準确的說是這輩子都不會忘卻。
“你們來做什麼。”厲以馳說完甚至連他們過來的理由都不想聽,擡手就想讓保镖把人給扔出去。
“厲總!求您饒了我女兒吧!她還小,不能吃官司留案底啊!”貴婦模樣打扮的女人望着他苦苦哀求。
厲以馳懶得聽他們廢話,有因必有果,這不都是你們自找的嗎?!你女兒動手前就沒考慮過後果?
“趕出去!”他出來不過是這群人打擾了阿愈的清靜。
“厲總!您也有家人,可憐天下父母心,就高擡貴手放過她一馬吧。”眼見厲以馳就要走,中年男人趕緊開口為自己的獨生女兒求情,“她真的知道錯了,而且您看這不是大家都沒出什麼大事兒嗎?晏小少爺的醫藥費就由我們出了!”
“我把你女兒撞進醫院是不是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中年男人話音剛落就聽見從身後傳來一道壓抑着憤怒的聲音。
衆人目光随之望去,便見晏缇和晏父晏母從身後的電梯内走出,剛才那話便是晏母說的。
“晏董,夫人。”中年男人看到他們的一瞬間便變了臉色,這個圈子裡誰沒聽聞過這兩人年輕時的事例,當時就沒有人能在惹了他們之後全身而退。
隻是後來兩人将重心放在家庭上才有所收斂,這一刻,中年男人回想起了曾經被他們支配的恐懼。
也是他給忘了,他們女兒這次招惹的可不是什麼小人物,而是他們的孩子,并且聽說他們對這個小兒子一向是寵到了天上,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
“你心疼你女兒,可是我兒子的苦就這麼受了?”才出來就聽到這話晏母都快氣炸了,“我的阿愈從小到大我和他爸都舍不得動他一點兒,你女兒還真是厲害,一來就送這麼大個禮。”
“那我們阿愈可真是受不起。”晏母冷笑着,“我們夫妻看在想給阿愈祈福的份上才走程序,你确定要走另一條路嗎?”
收拾人的手段他們多得是,不過是想着給她的崽攢攢運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犯水逆才能遇上這事兒。
早知道這宴會她就已經去了!心疼死她了。
晏缇和晏父站在晏母的身後沒有說話,但看着他們的目光卻是充滿了冰冷,無言中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家三口不敢與他們對視,中年男人更是心底發涼,他知道這事兒既然這兩人出面了,便已然成了定局。
“事情是我做的!有什麼你們沖我來!”中年男人剛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一直被他們兩口子擋在身後的女兒一把推開他們站了出來,“晏愈就是該死!這都是他自找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對方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貴婦人連忙捂住她的嘴,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在亂說什麼?!”
“原來這就是貴方所說的知錯。”一直沒說話的晏父突然笑出了聲,隻見他擺擺手,挽了挽袖子,“阿缇,進去看看你弟弟。”
晏缇即刻明白晏父的意思點點頭向着病房走去。
厲以馳看着晏缇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