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從顧斯說出“衣冠禽獸”四個字開始,來自超管的警告音響徹了整個直播間。
由于顧斯說話一向沒譜,衆人隻當他是随口應付老闆。然而這警告音不響也罷,一響起來倒像是某種提示,催得直播間衆人想入非非。
[Polite我就知道你私底下很會玩。]
[我有個朋友想知道“蠻橫粗暴”的部分可以細說嗎?]
[聽起來不像是形容女朋友的,感覺有點心碎T_T]
“哈哈,”顧斯找補道,“老闆,我這成語詞彙量怎麼樣?”
用戶67858:[還行。]
催命的警告音終于平息,但此時顧斯正在捕捉對方突擊手的身影,他全神貫注盯着屏幕,一時也沒有接話。
雖然隻是單人排位,但顧斯用的是選手訓練的大号,如今正值賽季末,他的排位積分是全服前三水平,因此匹配到的無論對手還是隊友都水平不俗。
這場他匹配到的突擊手尤其棘手,雖然操作不算頂尖,但是極盡猥瑣,仗着占領了掩體和他們玩了十分鐘捉迷藏。
場上局面是顧斯一方4v3,他判斷不需要擔心對方包抄,因此指揮隊友圍攻猥瑣流狙擊手。
長達半分鐘的周旋後,對方突擊手終于扛不住集火開始轉移,顧斯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走位的細微破綻,扣動扳機時肌肉記憶比大腦反應更快。
“出來說句話吧,小寶貝。”顧斯笑。
話音還未盡,系統提示顧斯将對方一槍爆頭,彈幕飄過一大片彩虹屁。
用戶67858:[喜歡直播?]
和系統提示一起出現的,還有神秘老闆的超豪華特效彈幕。方才顧斯全神貫注遊戲之時,老闆也識趣地一起沉默,直到顧斯開口才再次發言。
顧斯露出虎牙尖尖,調侃道:“老闆,小寶貝可不是喊您。”
神秘老闆沒有回話。
顧斯繼續道:“直播我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一開始我是很抗拒的,覺得又費時間又占網速。”
他長歎一口氣,故作老成道:“不過啊,這些年都看開了,直播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既然要做就還是要做好。”
[誰還記得當年嫌棄人氣太高卡網速,指揮大家有序撤離的名場面?]
[你現在直播也不算積極啊......]
[樓上你去追主播啊?世界冠軍FMVP每個月給你保質保量播40小時還不知足?]
彈幕吵得火熱,顧斯倒是自顧自地感慨起來:“我這人啊,除了打遊戲什麼也不會,所以隻要有機會,都要全力以赴。”
顧斯看着鏡頭,雙眼圓潤明亮,襯得輪廓鋒利英俊的臉都惹人憐愛。這波小小的真情流露又吸引了一波禮物。
雷淵聽着這番話,又看向屏幕裡眨巴眼睛的顧斯,心知這家夥戲瘾又上來了,但還是忍不住心裡一軟。
他和顧斯闊别七年,重逢後隻寥寥見過兩面,中間隔着太多變遷沒法說清。
譬如顧斯在直播中的表現,就出乎雷淵的預料,他的記憶裡顧斯可不是有耐心陪着粉絲聊天一整晚的。
雷淵還記得S2時,聯盟還是草台班子,每場比賽結束,總有粉絲堵在門口給隊員塞小紙條和禮物。
雷淵和顧斯形象良好、年少成名,小紙條數量冠絕全隊。
季後賽的第一輪,兩隊的比賽恰好排在同一場館,雷淵離開時,正巧看見顧斯和一個女粉絲站在不遠處。
夜燈昏黃,顧斯手裡攥着一張紙片,雷淵隐隐聽見諸如“聯系方式”等詞語。
這就抵制不住誘惑了?雷淵皺眉,那時他聽說了不少選手和粉絲的醜聞,對此深惡痛絕。
他想起顧斯幾個月之前還是熱血單純的少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雷淵加快步伐朝二人走去,這時顧斯已經把紙片塞回女粉絲手裡。他正待轉身,直接就撞在了雷淵肩膀上。
“聊什麼呢?”雷淵冷冷道。
顧斯看清來者何人,索性靠着雷淵肩膀,沒事人一樣笑了起來:“找兼職呢。”
“兼職?”雷淵看了一眼對面的女粉絲,大眼睛水汪汪含着淚光,不知道是羞還是恨反正臉紅成一片,詫異道:
“你要改行做服務業了?”
“算是吧,”顧斯答得坦坦蕩蕩,“我每天訓練八個小時,額外找個兼職,既能幫俱樂部掙點錢,還能磨練遊戲技術......”
“磨練遊戲技術?”雷淵看着肩膀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心想現在特殊服務業都細分到這個程度了。
“那個......如果沒事,我就不打擾了,再見!”女粉絲看着二人黏黏糊糊地打起啞謎,隻覺得心情更差,簡單道了句再見就跑開了。
“你客戶看起來心情不好啊,沒服務到位?”雷淵幸災樂禍道。
顧斯這才反應過來雷淵的意思,站直了身瞪着雷淵:
“你這就是特麼的淫者見淫!她遞給我那張紙背面寫着‘高薪招聘遊戲代練’,但是電話号碼被撕掉了,我問她知不知道聯系方式來着。”
雷淵直接被逗笑了:“你就翻過來看看人家妹子寫的内容?”
顧斯鄙夷道:“看什麼看,電子競技沒有愛情,我看是你心術不正!”
雷淵微微低下頭,看着顧斯野草般的睫毛随呼吸起伏,燈光融化在他如鹿的眼睛裡,心頭一顫。
“電子競技,真的沒有愛情?”他問。
顧斯的耳朵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