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返程時已是傍晚,夕陽斜晖透過車窗照在臉上,昏黃間仿佛回到了七年或者更久之前。雷淵默默牽着顧斯的手,他們都沒有說話。
下車時夜幕降臨,車停在酒店背面,對着一條人影稀疏的小巷。
顧斯的雙眼哭過後微微泛紅,夜燈下看來就像帶着隐隐淚光,看得雷淵心頭一顫。
塵封的舊宅、晦暗的回憶,以及将要面對的風雨飄搖的未來——這些隐秘之事在兩人之前牽連起細密的線,夜色下更加暧昧。
網約車剛開走,雷淵一把将顧斯抵在巷口的牆壁上,氣息漸熱:“熱望周六查寝嗎?我送你回去?”
顧斯明白雷淵心中所想,不甘示弱,擡起頭讓二人的距離更近:“雷律師難得這麼含蓄。”
目光相對,雷淵擡手扯下顧斯的口罩,濃重的陰影壓在顧斯臉上,唇齒交錯的激烈讓二人都呼吸困難。
“想體驗點不含蓄的?”雷淵的手向下探去,顧斯被他吻得臉頰和眼角一并紅了,隻覺得大腦缺氧,下意識伸手想攔住他。
“這離熱望可就一條街,被人看見......”顧斯含混地說道。
“這麼說,我的犧牲更大,”雷淵挽住他勸阻的手,牽引着他探向滾燙的隐秘,“這離我的同事們也就一牆之隔。”
北城的夜風吹過,寂靜的巷口唯餘人影交錯起伏,有嗚咽比風聲更低沉,纏繞着消散在濃稠夜色中。
顧斯躺在酒店的床上,剛洗過的發絲還在滴水,床單氤氲一片,他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起來。
雷淵索性把電吹風拿到床頭,準備伺候缺乏體育鍛煉的宅男,顧斯推開吹風機懶散道:“把手機拿給我,我要開會。”
雷淵莞爾,他本以為這種周六夜晚開會的惡心事,隻有服務行業的社畜才能體驗,沒想到電競大神也有逃不過的時候:
“時代變了,電競選手也是007待命,随時開會拉齊顆粒度了?”
“下周就要開始集訓了,”顧斯有氣無力地接過手機,他的腰及以下部位都酸疼得厲害,“今晚要讨論戰術細節。”
雷淵笑:“三冠王戰隊的戰術會議,我這個閑雜人等要不要回避一下?
顧斯白眼:“那怎麼敢呢,能讓昔日‘聯盟第一指揮’莅臨賜教,小隊蓬荜生輝。”
“聯盟第一指揮”,這是雷淵S2在聯賽初露鋒芒時,粉絲自封的稱号。這麼多年過去,别說雷淵的粉絲,就是顧斯最初的粉絲也早已所剩無幾,現在顧斯這麼提起,倒是有幾分調笑意味。
“你們想好兩個狙擊手怎麼打了嗎?”雷淵雖然久别賽場,但戰術素養這種和智商正相關的東西,是不會消失的。
顧斯還沒回答,手機裡就傳來戰隊經理的聲音:
“喂喂,辛苦大家這麼晚還來開會。國内聯賽馬上就要到來,現在是我們熱望的生死存亡之際,謝謝大家的理解和配合。”
“新的賽季,我們的目标當然還是沖擊世界冠軍,為國争光一直是熱望的終極追求。”
這經理是熱望從傳統體育俱樂部挖來的,習慣了說話之前先上價值。
雖然網友經常嘲笑這位經理說話假大空,但顧斯此時倒是聽得認真,頂着渾身酸痛在床上坐直。
“我們都知道,熱望下一賽季會有比較大的人員變動,下面有請我們的總教練和助教,和大家讨論新賽季的一些打法特點。”
雷淵搬了張椅子,坐在顧斯旁邊一起盯着手機屏幕。熱望不愧是行業龍頭,賽隊的内部會議,投影出來的幻燈片也相當精美。
一頁頁幻燈片翻過,雷淵也看明白,熱望的賽訓團隊收集并分析了全球各大賽隊的人員配置,想從中找到一種能包容兩個頂級狙擊手的打法。
這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絕地槍王》這款遊戲區分勝敗的關鍵在于哪一方能擊殺對方全部人員,不同于傳統moba遊戲,死去的角色沒有複活機會。
而且由于跳傘落點和物資刷新的不确定性,戰隊在訓練中很難針對對手做出特别具體的盯防策略。
雖然賽訓團隊能根據對手的整體風格,提示選手需要注意的地方,但賽場上的表現依舊十分依賴選手發揮。
因此,狙擊手在每一支戰隊中,都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角色,因為他們的角色攻擊加點最高,是比賽中的主要傷害輸出,也是能否一擊必殺的關鍵。
每次頂級狙擊手選手轉會,都勢必在聯盟掀起腥風血雨,從來沒有出現過兩位頂級狙擊手一起首發的情況。
熱望一衆教練的發言也恰恰印證了這一點,四十分鐘過去,大家幾乎還停在起點:有一個狙擊手需要擔任自由人。
自由人,顧名思義,遊戲設定是沒有任何加點和減值的角色,在比賽中可以根據團隊的需求,在攻防之間切換自己的職責。
世界上各大戰隊中,常見的打法有兩種:
要麼自由人擔任接近突擊手的角色,旨在為狙擊手探清視野、磨低對方血線;要麼自由人更接近醫療兵,确保兩個主要的攻擊位置得到充分保護。
熱望之前的打法是第一種,因為顧斯走位和意識都非常出色,而且善于“一個人包圍一隊人”的圍獵式打法,所以其實不太需要自由人時時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