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前夜不堪回首的記憶湧上心頭,一本正經地胡謅八扯:“這你就不懂了,對我們職業選手而言,最重要的是反應速度和操作準确性,耐力倒不是那麼重要。”
說着顧斯向後伸手,試圖打開酒店的門鎖。
雷淵被逗笑了,一把摟住腰把顧斯抱起來,自己半靠在辦公桌上,顧斯的兩條腿撐在桌上,動彈不得。
雷淵自下而上看着對方紅透的臉,笑道:“現在可以練習一下反應速度和操作準确性了。”
顧斯最後成功逃離酒店的時間是下午一點。
他走後,雷淵看着滿屋狼藉,手機裡的一百二十條消息,以及郵箱裡的二百多封郵件,感慨美色誤人。
簡單收拾過後,他坐到剛才還旖旎無邊的辦公桌前,開始了無生趣地加班。
雷律師這個班,不加則已,一加驚人——等他站起來活動身體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了。
他捏住自己略有些僵硬的後頸,皺眉看着眼前極為複雜的表格。
這是熱望集團的工作人員剛發來的盡調資料。
表格裡列出了業績記錄期三年來,熱望給選手及其他員工發放的薪酬,以及繳納的社保公積金,還有個人所得稅情況。
雖然“金圈所”律師的常規操作,是把這種繁瑣工作甩給律師助理或者實習生。但雷淵對熱望的項目尤其上心,即使這些最底層的底稿核對,他也堅持自己完成。
更何況,他剛剛得罪了胡露。根據和幾個關系不錯的同事八卦,這個胡總一向睚眦必報,項目上得罪過他的中介很少有好果子吃。
“所以咱們做人不能太斤斤計較,不然容易秃頭啊!”這是其中一位同事的告誡。
“胡總啊胡總,你會在哪等着我呢?”雷淵飛快地操作着鍵盤,把盡調文件和公司律師發出的法律意見書,核對了一遍又一遍。
由于之前的分歧是關于選手和俱樂部的法律關系,雷淵對于選手相關的數據慎之又慎。很快,他就發現了端倪。
他發現雖然選手合同都約定了社保公積金的繳納,但根據底稿直接計算出的結果,和法律意見書中的數據對不上。
繳納的總金額少了。
然而,公司律師君華出具的法律意見書明确肯定,集團的社保公積金繳納情況合規。
秉持着“遇事先甩鍋”的原則,雷淵的第一反應是公司律師沒有認真核對。君華那群人華而不實,很可能隻是看了實習生潦草計算的結果。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應該把情況反應給券商,在券商那狠狠地貶低君華一番,然後和各方溝通是否需要披露不合規并且整改。
真就是這麼低級的錯誤嗎?雷淵又仔細思考起來。
他翻出熱望發來盡調材料的郵件,發現郵件的收件人并非是各方中介,而隻是世維的工作群組。
雷淵掏出手機,給發出郵件的公司項目組成員發去消息:[領導,不好意思深夜打擾,我看您之前發的盡調材料,收件人隻有我們,怕其他中介沒收到,明天進度拉不齊。]
不一會,對方回複:[雷律師真細心,謝謝你提醒!但這是胡總要求的,保密材料都要單獨發給各方。]
雷淵匆匆回了一個謝謝的表情,臉色陰沉下來。
他想,會不會胡露利用自己對選手的關注,故意在社保公積金上挖了個坑呢?
思緒如飛,他又給何佳怡發去消息,對方回得很快:[雷律師周末不約會嗎?]
雷淵:[大業未成,豈敢妄想兒女情長。]
何佳怡:[哥,是兒兒情長。]
雷淵:[别跑題,麻煩何律師算一下社保公積金的總數。]
過了一會,何佳怡才回複:[我靠,真的對不上!我們的實習生看起來挺靠譜的,沒想到這麼關鍵的數據都沒動手算!]
她又補了一條:[謝謝雷律師救我命了,我立刻去和薇薇安說。]
雷淵速回:[和誰都先别說。]
何佳怡:[?]
雷淵沒有立刻回複。
他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胡露故意給了他們錯誤的底稿,正等着他們明天提出公司不合規。
但是,熱望的繳納情況其實是合規的——公司律師手裡就是正确的底稿,所以他們才敢言辭鑿鑿地肯定。
這樣,隻要明天自己提出問題,就會被胡露毫不留情的打臉,這盆“你就是懷疑熱望是黑心俱樂部”的髒水,就要潑到自己身上。
到那時候,胡露龍顔大怒,誰還能聽他解釋一點點數據的細微差異?
自己怕是就必須要滾出這個項目了。
更加惡心的是,胡露知道他隻能和何佳怡商量,不能和君華的律師對峙,因為這樣也會坐實對公司的不信任。
但是,萬一真就是君華算錯了呢?沒有發現這麼大的疏漏,也是一口大鍋。
雷淵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境地,胡露确實是個心狠手辣的老狐狸,隻憑借一張表格和幾個數字,就讓自己左右不是人。
這個項目,一定要步步小心。
頂着何佳怡的消息轟炸,雷淵思索了一會,估摸着到了戰隊結束訓練的時間,決定給顧斯發消息:
[Polite大神,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