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蘊嗤笑道:“減先生,既然你找上我,就别裝不知情了,我堂哥殺了他手下的作者,這作者的走紅還跟我有點淵源,你們是同一個雜志社的,要看熱鬧就湊近了看。”
“巫山。”減虞點點頭,無所謂地默認了白蘊的猜疑,“他的确死了,但我不知道,兇手居然會是——”
“他的編輯,我的堂哥,白栾。”
“白栾已經被抓了?”
“嗯,這是個醜聞,我經紀人第一時間找了律師,要把影響降低到最小,可惜堂哥什麼都不說,沒辦法,我隻有拜托方大哥幫我去做他的思想工作。”
減虞若有所思道:“這真是出乎意料……《玫瑰花海》,巫山寫的《玫瑰花海》……”
白蘊放棄地往後一靠:“《玫瑰花海》的前身是《情人》。”
減虞詫異:“别告訴我你這都看過。”
關鍵是,原文并非中文寫就,白蘊難道還跟着漢化組追連載嗎?
“豈止看過。”
白蘊接下來的話卻讓人驚掉下巴。
“這本書的内容,其實是我口述的。”
半晌,見減虞被“驚”得啞口無言,白蘊舒了口氣,自嘲一笑。
“想不到吧,粉絲都說孟擎是我的舔狗,可沒有人知道,我擔心這段感情不被承認,親自找人把我倆的過去寫成書,不光要發表,還要出版,搞得人盡皆知。減先生,你是作家,你覺得,少年的我和孟擎,誰曾經更愛一些?”
減虞出神道:“那,《情人》算是你的回憶錄?”
白蘊:“算是吧。”
卸下了埋藏在心底的重擔,他渾身輕松,神态中的陰郁也淡了許多,熟悉的鮮活和熱烈又注入了花苞,瑰麗無比。
減虞:“我沒看過《情人》,但看過《玫瑰花海》,裡面說,你和孟擎分手後,又愛上了方潤娥,這也是真的?你為什麼跟孟擎分手?”
白蘊:“這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任何人,事關孟擎的名譽。”
減虞:“嗯,你可以不回答。”
白蘊:“我想回答。”
冰粒砸到車窗,八角菱片亮晶晶,很快化成了一股水。
“我職業生涯第一次參加聯合杯,全是得益于孟擎。”
吐露這件陳年往事需要莫大的勇氣,那不光是白蘊埋葬在心底的痛苦,更是橫亘在他和昔日戀人之間的傷疤,輕易不能揭開。
一旦揭開了,又是新一輪的化血成肉,時刻提醒着白蘊,他們回不去了。
聽完故事,減虞認真思索道:“這麼說,是孟擎害秦達受了傷,你才能參加聯合杯。”
白蘊痛苦道:“我所有的榮譽,都因他而來,他替我做了惡人,我卻享受了那麼多的吹捧、嘉獎,秦達至今還飽受傷病的困擾,每到下雨天,腳踝就痛,要熱敷療養。”
減虞蓦地另辟蹊徑問道:“你确定這事除了你們隊友,誰都不知道?包括巫山和白栾?”
“我确定,這種事,我不說,古教練更不可能允許人洩露出去的,定安……很強大。”
“那巫山怎麼神通廣大到猜到你會交女朋友?他應該是最懂你和孟擎之間糾葛的。”
白蘊迷茫道:“那段時間很難熬,《情人》更新很快,我前腳找巫山情緒,他後腳就能同步連載更新。孟擎跟我決裂,巫山不得不匆匆完結,他猜到我沒法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跟孟擎談戀愛,所以才——”
“可連粉絲都不相信你會交女朋友,你這麼念舊情,那麼快就移情别戀?”
“方方她……”白蘊眼皮微垂,“她很好,一直陪着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見到她就覺得有好感,想親近她。”
真是薄情。
白蘊自嘲道:“是愛情太自私,還是我太自私了?那段日子,我隻想逃離孟擎身邊,隻有見到方方才會高興。”
“你跟方潤娥表白的事是什麼時候告訴巫山的?”
“當時太混亂了,我也搞不懂,巫山共情能力很強,大概看出蛛絲馬迹了。”
減虞又追問道:“你那兒有沒有《情人》最初版的手稿?”
“手稿?什麼樣的手稿。”
“沒經過任何潤色、修改,甚至包含一部分沒發表的連載内容。”
“我隻知道每次說給堂哥跟巫山聽的時候,巫山都會用草稿紙記些筆記,那算嗎?”
減虞擡手:“等等。”
“嗯?”
“你說白栾也在場?”
白栾原來那麼早就認識巫山!
“是啊,說起來,方方還是堂哥介紹我認識的。”
快了,快了,就要形成閉環了。
“白栾先認識的。”減虞一字一頓,“所以,方君正和萬阙,方潤娥和你,白栾和巫山,根本就不是因果關系!”
白蘊懵了:“什麼意思?方方是和我在一起後才認阙哥做幹哥哥的,她跟她媽媽關系不好,家裡沒有大人——”
那方君正呢?他明明參與了萬阙的官司!
倘若他跟方潤娥親密無間,又怎麼會連好弟兄都不引見給親妹妹?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減虞握住了白蘊的手腕,鳳眼裡滿是燃燒着的熊熊烈火,吓了他一跳。
“《玫瑰花海》裡說,你和媽媽從小相依為命,過得很艱苦。”
“沒錯,孟擎知道,他從3歲就跟我隻隔一條街了。”
“那白栾這個堂哥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減虞越說越快,“白栾家境殷實,受過良好教育,他父親和你父親按理來說最遠也是兄弟,可你父親死後,卻從來沒人接濟你們母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