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虞掏出軟膜AR屏眼罩,很軟,和普通的蒸汽眼罩沒區别,湊近了還有淡淡的草藥香。
“還消不下去嗎,特制眼罩,恢複效果很好。”他說。
“不用了。”白蘊擺手。
過了會兒,白蘊又說:“對不起,下午我太沖動了,不應該推你的。”
減虞覺得好笑:“你球場上學賀平川鏟人之後,也會道歉嗎?”
白蘊:“那有什麼好道歉的,正常犯規動作。”
減虞:“很好,至少你沒有把我當成對手。”
見他并不生氣,白蘊肩膀往下一垮。
“不,我隻是……太……”他看向一起靠牆站着的減虞,聲音變小。
草叢竄過一隻小黑貓,窸窸窣窣,白蘊伸手,等小貓過來舔。
貓咪猶豫走出,在減虞和白蘊之間轉,好像兩個都讓它很喜歡,它沒法隻讨好其中一個人。
“驗DNA的事,你已經試探過蓉姨了。”減虞淡淡陳述。
“……”白蘊指尖撓撓貓耳朵,眼神卻放空,“對,你什麼都知道,你們什麼都知道,隻有我……”
他撓得很機械,貓咪躺下來要他撓肚皮,他也不換動作,引來小貓不滿,跑到減虞跟前伸懶腰。
然而減虞作勢一踢,把小黑貓吓跑了。
“想知道蓉姨瞞了什麼,就跟我走。”
減虞将貓吓跑,戴上帽子,指向茶山。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白蘊,你下不了決心,我已經沒耐心等了。”
他步伐矯健,徑直跑上山。
一分鐘後,白蘊站起身,用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
保姆打着哈切走出禅院門,迎面撞見了元赑。
“方大哥。”她有些奇怪,“你又上山來了呀,還以為你就在賓館待着了呢。”
元赑四處找:“一個人閑着也無聊,不如找你們湊桌麻将。”
保姆笑着說:“這可是寺廟,哪有麻将打啊,再說,咱都不是一個地方人,我們那的麻将你不一定會。”
雖是找個借口,元赑仍貫徹方君正威猛霸道的糙漢風格,找路過的小沙彌要麻将。
保姆汗顔。
“廟裡有很多中藥,蓉姨請師傅開了活血舒絡的方子,正準備給小白,讓他晚上回旅館好好泡腳呢,結果人也不見了。”
保姆嘟囔着去停車場找人。
靜悄悄,不像有人,還有幾分荒蕪的寂靜。
似有陰風吹來,保姆一哆嗦,幹脆把藥包放白蘊車頂,準備再給他打個電話提醒下。
她知道白蘊經常忘記鎖車,便順手拉了下車門,車門真的開了。
“唉,這個小白。”她啧啧道,“還跟十幾歲一樣忘性大。”
還好白蘊不常開路虎,沒放貴重物品。
他那些鑽表,随便拿一條出來都是百萬起步,他還總是丢三落四扔車鬥。
保姆探身進去查看,卻沒成想被人在身後一推,整個人趴進了後座。
“啊——唔唔!”
一隻手帕蒙上她的口鼻,濃郁到嗆口的刺激性木香鑽進鼻子,令她腦子一沖,昏了過去。
**
月亮穿梭在雲層中,爬上山頭。
兩道高挑的身影相對,相隔五米遠,用沉默來消化那些驚世駭俗的往事。
減虞按停錄音筆。
“這,這太荒唐了!”白蘊幾乎站不穩,倒退着喃喃自語,“白栾是我爸爸?他,他殺了我小叔?我媽,我媽是幫兇?!”
護母之情占據了上風,白蘊猛得擡頭,目光銳利。
“你有什麼證據?!”
減虞淡淡道:“蓉姨親口說的,還需要什麼證據。”
“凡事都要證據!”
“那你去問她。”
“我是說,警察是按證據抓人的!誰是殺人犯,誰是兇手,都不可能憑一句話就斷案!”
白蘊感覺到血脈上湧,混亂得像繞着費蘭娜跑了20圈,但腦子卻意外清晰。
減虞笑道:“别激動,我不過告訴了你一些事,你當然可以選擇信或不信,沒人閑着去報警抓人,我跟你又沒有仇,更不缺錢,勒索、威脅、诽謗,這些都不會發生。”
“那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白蘊似乎是想起下午不理智的行為,努力平息下來,跨過減虞急速往欄杆邊走去。
他心中本就憋了太多沒法吐露的秘密,減虞還又跑來添了一把火。
見鬼,誰會想知道自己父母是殺人犯!
減虞落後幾步,對着白蘊的背影說道:“你知道這個故事很可能是真的,對嗎。”
白蘊:……
“你從不知道爸爸長什麼樣,媽媽也總避而不談,你猜他是個沒擔當的男人,隻會讓你媽傷心難過,幹脆忽視他的存在,就當他死了。”
“你進入了青訓隊,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更好的生活在等着你們母子,可晴天霹靂,媽媽出事了,她可能再也看不到你功成名就,看不到你笑,看不到你哭。”
“多巧,白栾出現了,他關心你,就像贖罪一樣幫蓉姨找最好的醫生,我查過,他花了很大一筆錢插隊取得了最新配型成功的眼角膜,可他對你媽媽恩同再造,你媽媽卻始終對他不冷不熱。”
白蘊的肩膀在顫動。
“白栾也死了,死在你人生的低谷,可還有更可怕的事,你沒法進球了。這不是你的原因,可你不願意妥協,因為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突然想起了萬阙,渾身發冷,因為你也發現了,一模一樣,你們一模一樣,你開始懷疑所有人,教練,隊友,甚至青梅竹馬的曾經的戀人孟擎。”
白蘊失去了靈魂:“不一樣——不,我們不一樣——”
減虞像個惡魔在耳邊低語:“萬阙身敗名裂,車禍截肢,你呢?”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