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話傳到了街坊鄰居耳裡,都說以後白如電完了,一拖三,誰嫁給他當老婆誰倒黴,一個人伺候兩個。
爸爸胖揍了如電一頓,如露慌忙求饒,卻發自内心地笑着。
溫馨往事浮現,蓉姨不禁裹緊了白蘊的外套。
自己的體溫把她包圍,發燙,就像她被弟弟摟在懷裡時他胸膛那麼暖。
白蘊自從聽到白栾是自己親哥哥後,便陷入了震驚,慢慢落到了最後,似乎不太想聽下去。
減虞對蓉姨說道:“你們的媽媽沒回來看過嗎。”
“離開餘桃鎮的女人,沒有人會回去。”
蓉姨淡淡說。
“女人,他們恨女人,害怕女人,可一邊嫌惡女人,又一邊渴女人,桃神的庇佑何嘗不是詛咒,他們殺死的女嬰越多,偷情通奸也就越來越多……慢慢開始分不清了,那些新出生的男孩到底是誰的種,說到底,他們也不用分清,因為他們是共同體,隻要他們都姓白,就是不可分割的。”
如露的性别隐瞞得很好,如電曾說,他們一家三口會永遠生活在一起。
“我不會娶老婆,我去哪,姐姐就去哪!”
上高中後,如電開始像模像樣地計劃未來。
他成績不佳,念書不是出路,鎮上有同齡人早早辍學,去很遠的地方打工,如電也開始努力遊說父親把祖産賣掉,舉家搬走。
變故發生在爸爸聽進去勸說、産生動搖之後。
那年春節他們過得很拮據,曾祖父輩傳下來的土地被剝奪,種桃賣桃的收益全收走,還要他們交一筆毫無理由的租金。
如電嚷嚷着要讨回公道,爸爸卻扛下了什麼,有苦難言,隻告訴他一定看好姐姐,不能讓别人發現真相。
二月半在即,又是一年盛大的全族祭祀。
當時的主家派人來找爸爸,要求如露如電兩兄弟必須一起參加祭祀,沒得商量。
減虞道:“他們發現了?”
蓉姨搖頭:“爸爸暗地裡變賣東西,被當成叛徒,早就成了清算的對象。那年剛好是第十年,還有哪家比我們更适合做祭品呢?我把頭發剪短,喝了一肚子豬血,裝成病痨鬼去了祭祀,如電卻不見蹤影……”
直到如露看到心愛的弟弟躺在桃神像面前,閉着眼睛,渾身衣服都被恥辱地剝去了。
族長抱着一個還在哭鬧的女嬰,逼迫爸爸把她的眼睛挖下。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割下如電的生殖器,再喂如露吃掉,美其名曰為如露治病。
“你們三個居然沒逃走。”元赑皺眉,不能苟同。
蓉姨喃喃道:“逃?哪有那麼容易。”
元赑:“成年男女,腿也都好好的,哪兒不能去?我去餘桃鎮的時候進進出出,車站也都是人,沒見誰被限制自由。”
蓉姨譏笑了聲:“白家人生下來就沒有自由,除非參與他們的犯罪,跟他們福禍相依,他們才會放心讓你離開。”
祭祀上,爸爸懇求别傷害如電,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他接過刀子,顫抖着舉高,不敢看女嬰哭得憋紅的臉。
然而,刀子被人奪走了。
如露十幾年來第一次活在那麼多人赤裸的目光中。
她替父親殺死女嬰,挖掉她的雙眼,然後舉着刀子向族長撲過去。
混亂中,她割下了族長的生殖器,一口一口,嚼碎了吞進肚子,然後沒忍住惡心,在衆人驚恐之中吐出了漫天的血。
這位族長因失血過多而死,可笑的是,他的牌位跟如露的一前一後供奉在祠堂中。
元赑道:“你太沖動,正中他們下懷,被人抓住把柄。”
蓉姨嗤笑:“不,你不懂,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瞬間,我明白了,我身體裡流着白家人肮髒的血液,隻有爸爸,弟弟,他們沒有沾染一點白家的腥臭味。”
減虞表示贊同。
“與其等着做受害者,不如掌握主動權,蓉姨,說實話,這比我本來猜測的要好很多,本來我還猶豫要不要讓白蘊聽這些。”
他回頭看遠遠掉隊了的白蘊。
蓉姨對白栾的厭惡、甚至抵觸都寫在明面上,他猜到白栾真實身份時也有些不确定。
白如露顯然很愛自己的弟弟,那對白栾的恨從何而來呢?
蓉姨繼續訴說。
“祭祀發生的事如電不知道,他是唯一被蒙在鼓裡的人。園子回來了,我們的生活有了着落,可爸爸再沒提過搬走,隻要如電提,他就暴跳如雷,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
“如電吓壞了,他要上學,還要照顧爸爸,他每天都在念叨,一定要走,必須走,然後……”蓉姨深吸一口氣,低下頭,“然後爸爸撞破了我們的事。”
爸爸受到兒女亂.倫的沖擊,一夜倒下,再也沒站起來過。
他們需要錢給爸爸治病,如露則堅持讓弟弟念完高中拿到文憑。
就在這個節骨眼,如露發現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