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屏幕點了幾下。
減虞說道:“我買你們晚一天的航班,到時你不用管我,我會暗中跟随。”
白蘊松了口氣:“謝謝你,減虞,方方的狀态很差,我也怕我一不小心就做錯說錯,你能來最好。”
此前減虞就說過,會幫他拯救方潤娥,不讓她也成為死亡遊戲的犧牲品。
回到店裡,陶舒瓊叽叽喳喳,對着電話狂輸出。
“這就是雞的血啊!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是我牙齒出血!不行!你完了!我要告你!等着收我的律師函吧!”
店家似乎嘲諷了幾句類似“你還有錢請律師呢”的言論,陶舒瓊頓時怒拍桌,命令助理。
“你!把我的名片發給他看!”
減虞問一邊給她倒水的長福:“她現在怎麼這麼暴躁?”
畢業了反而更咋呼。
長福撫胸口,怅然道:“減先生,總算讓你看着她這樣子了,每次她去岱山找我,就這個樣子,我一開始還以為哪得罪她了。後來她非要在我店裡睡,不回公司,我聽她說夢話才明白,這是壓力太大了,平時那麼多事要管,她爸爸也幫不上忙,憋得。”
減虞目光如炬:“你偷聽女孩子說夢話?”
長福遲鈍地沒聽出言外之意,說:“舒瓊睡那屋擺太多繡花鞋,我瞧她不安穩,就去把鞋都挪出來。”
别說,他看向陶舒瓊的眼神還很慈祥。
“我以前有個妹子,也這麼鬧騰。”長福長歎。
“怎麼沒聽你提?”
“嗨,有什麼好提的,她是被人拐來A市的,那時候才7歲,不知怎麼逃到了我們村,被我媽帶回家。我撿柴回來,就聽我媽說給我生了個妹子,我一看,嗬,一生下來就1米高了,這是神仙下凡呐。”
減虞道:“之後就在你家住下來了?”
長福道:”對,住了兩年半,終于聯系上她家裡人,就送回去了。”
這時陶舒瓊正在敕令助理打聽食監局局長的号碼,盤腿坐着,長福給她拿了雙拖鞋。
減虞懶得聽陶舒瓊咋呼,拉長福到一邊繼續喝茶。
“後來呢,你們沒保持聯絡?”
按理來說長福一家算女孩的恩人,收留了女孩,供她吃穿,還積極幫她找原生家庭。
就長福這溫吞的性格,一看就寵溺小輩。
“沒聯系。”長福搖頭,既是寬慰又是遺憾,“人家好不容易團圓,我們還去打擾幹什麼?”
減虞哼笑道:“在我面前說謊?我看是對面家長不想跟你們有牽扯,甚至可能還把你們當成買家,恨上你們了。”
長福目光飄遠,沉悶了會兒才道:“說來說去都一樣,妹子她能過得好,我就覺得好。減先生,我騙了你,從前你問我還有沒有親人時,我說沒有,其實也是怕你去查,她被拐賣過,遇到我媽時又瘦又黑,過得苦,我巴不得她想不起來9歲以前的日子。”
“喂!”陶舒瓊扔了個紙團拿過來,“你倆嘀咕什麼呢?說案情不帶我?”
減虞躲過紙團,長福卻笑呵呵地用臉接。
助理再次撥通炸雞店電話,剛嚴肅地聲明來意,手機就被減虞奪了去。
“100萬,炸雞配方賣不賣?”
他一開口,驚掉三人下巴。
助理還保持着拿手機的動作,不解地小聲說:“減先生,他們是連鎖店,這個嘛,應該不是配方的問題,是衛生和……”
炸雞店店員找來老闆,老闆聽換了個男人,态度就軟了點,簡直看人下菜碟。
“先生,這樣吧,你也别鬧了,我們全額退款,再送賬号5張9折券,大家都退一步,如何?”
陶舒瓊耳尖,叫道:“你想都别想!吃官司吧你!”
老闆又恢複了差勁态度。
“行行行,告吧,告去吧,一點小事你非要投訴,總部除了把我員工開除還能怎麼罰?我店裡這幾個人都失業了你們就滿意了?”
減虞瞟了陶舒瓊一眼,冷冷說:“我問你,100萬,配方賣不賣。”
“賣你個大頭鬼!窮裝蒜的,有本事你就告啊!真是沒見過,哪有肉都熟了血還是流動的?自個兒牙龈出血就去醫院挂号治!順便治治窮酸病!”
老闆就跟生怕沒機會罵了一樣,把所有難聽的都說了一遍,然後“咻”地挂斷電話。
陶舒瓊反而平靜下來,眯眼摩拳擦掌:“好啊,幸虧錄音了,減老師,你這招真好用,我這就讓他走上傾家蕩産的花路。”
助理疑惑道:“減先生,你說買他的配方,是什麼意思?”
“配方味道挺好,我想買下來。”減虞将手機扔給她,“查下這家連鎖店是哪個公司旗下的,我讓人聯系他們老總。”
助理懵逼了,不知該不該照做。
陶舒瓊也覺得奇怪:“難得啊,比我還會小題大做呢減老師~”
減虞随口說:“我打算把他們公司買下來,你别得罪我,不然以後你點的單裡面都灑瀉藥。”
助理:orz。
陶舒瓊:?
這不能噴,這是真有實力。
陶舒瓊比了兩個無語的大拇指,知道減虞言出必行,但這番操作實在太反轉了。
長福聽他們吵來吵去,獨自安靜地剪裁布料,手機卻來了條信息。
機票?
長福擡頭,減虞将茶一飲而盡,指着長福道:“跟我去巴厘島辦點事,飛機起飛前兩個小時到機場,到時候見。”
然後就走出了店面,走進了陽光。
陶舒瓊怨念:“好哇,你倆偷偷商量去巴厘島玩不跟我說!”
長福沒答,怔怔望着減虞的背影,慢慢笑了。
陶舒瓊問道:“你笑什麼?”
長福道:“減先生……好像活過來了。”
車水馬龍。
減虞沿着鳳凰花鋪滿的路沿一步步走着。
陽光由沿街商鋪玻璃窗反射,在他平直瘦削的肩上落腳。
銀白色和金黃色,淺淺的彩虹橋,并無重量,卻像是溫柔的大手,把他壓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