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許特助進溫銘辦公室時敲了兩下門,把咖啡放在代容面前:
“代女士,您要在這裡等上将嗎?”
代容優雅地點頭緻謝,盤頭從各個角度看都很完美:“他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許特助看了眼光腦,苦哈哈改口,“……應該很快。”
代容端起咖啡,抿一小口:
“每次找他商量精神海治療的時候,他向來不太積極。”
“上将今天遇到了急事。”許特助解釋道,“會議也推遲了。”
咖啡熱氣蒸騰而上,模糊了代容的表情:“那麻煩你配合我吧。”
許特助推了一下眼鏡:“?”
“别緊張,一些簡單的問題。”
代容問道:“溫銘最近精神海有起伏嗎?”
許特助回想:“這段時間很穩定。”
雷雨天也沒有影響?
代容神色閃過詫異:“他又養了可以疏導的高級人魚?”
“又?”許特助沉吟,“據我所知,上将隻養了一條人魚。”
提到人魚,他話多了起來:
“上将對那條人魚很上心,換做以前他從來不聊工作以外的事,公司員工都說他狀态越來越好了……”
咖啡杯被放在桌子上,力度重得刻意:
“你的意思是,因為一條低級人魚的疏導,溫銘情況變好了?”
溫銘的眉眼随她,母子二人隻是微挑眉尾,氣勢會陡然變得淩厲。
許特助仿佛面對着上司,站得筆直:
“和疏導無關。
上将沒提過他養的人魚疏導能力怎麼樣,我們偶爾聊起養人魚技巧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有活力。”
“許特助,你可能沒理解我在問哪方面的事情。”
代容恢複從容:“從溫銘出生到現在,我一直努力尋找治療他精神海的方法,難道你認為一條人魚的存在就能治好他?”
許特助擺手:“不不,人魚無法治好上将,隻是讓他想活下來了。”
“……”
代容嘴角抽動幾下,突然說不出話。
在一片尴尬的靜谧中,辦公室門被打開。
溫銘有一邊肩膀上的衣料微微褶皺,好似被什麼倚靠過,這在溫銘身上十分罕見。
許特助看到了救星,第一時間迎上去:“上将!終于回來了,您母親已經等……”
代容起身,插話道:“公司很忙吧,聽許特助說還有會議。”
許特助幹笑:“不,不影響您……”
“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
代容自說自話,走過他們身邊:“溫銘,治療的事等工作結束再說,我先去你家等你。”
溫銘單手撫過衣服褶皺處,漫不經心道:
“母親,家裡人魚有些認生。”
代容聽出話中意,直接挑明:“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的人魚做什麼。”
代容出身貴族,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說謊。
“我當然相信您。”溫銘應答,“隻是提示一下,它并非溫順的人魚,但隻要不傷害它,它也不會傷害人。”
人魚傷人?
代容不以為然地哼笑:“還有什麼要提示的?”
溫銘停頓一下:
“它叫沐沐。”
*
代容進入溫銘家的第一感受——
靜。
這棟人人羨慕的大房子内部,像一幅靜态畫,顔料全都是低飽和度,筆觸生硬。
正如房子的主人,凜若霜雪,拒人千裡。
而今天比平時更加安靜,家庭機器人沒有出來迎接客人。
代容一路走到人魚室門口,也沒有找到家庭管家。
她帶着疑惑,推開人魚室的門。
微風俏皮地吹動窗簾,然後從縫隙鑽過來,撲面歡迎人魚室的客人。
靜态畫,動起來了。
就像藍色顔料潑上畫作,人魚室處處被藍色點綴。
窗簾是海藍色的、放置人魚用品的定制小櫃子是碧藍色的、池邊刺繡小毯子是湖藍色的……
其中最靈動的藍,莫過于水中漸變色人魚。
代容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進錯家了嗎?
溫銘的家裡怎麼可能出現這種風格?
“滴滴!歡迎來訪。”
卡頓的電子音打破了這幅“水底童話”,家庭管家移動功能受到破壞,留在人魚室等着維修。
代容勉強能認出來,面目全非的機器就是溫銘家的家庭管家。
“真的是溫銘家裡……”
“哈——欠。”
沐沐伸着懶腰翻出水面,睡眼惺忪。
它看清來人,平淡地縮回人魚池角落。
一心想讓主人養高級人魚的主人母親……
代容徑直走到窗前,手指順着窗簾上的貝殼圖案描摹。
‘不不,人魚無法治好上将,隻是讓他想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