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摧眉頭微蹙,卻又小心翼翼地挪開些距離。
等她再度站定時,才打量起了自己的裝束,身上的衣袍雖然亂了皺了但卻沒有什麼變動。
青灰色長睫微眨,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事情之後,有粉霞染上了萬摧的臉頰,但她還是很快作出了一副冰冷的模樣,轉瞬離開了這個地方。
魔教大廳,向來是極其簡單的布置,但今日卻多上了一片的紅色,
才踏入這個地方,萬摧便率先被眼前的一片的紅色裝扮所驚到了。還有好些魔衛正在裝扮着不遠處的柱子,而那掀起一角的“喜”字也很快在靈力的驅使下飄落在了她的手中。
“這到底是誰做的?”
她冷眼掃去,在場的人全都噤若寒蟬,正當其中一個魔衛受不了這氛圍而要開口時,卻有一人很快走了上前。
“恭喜教主,賀喜教主。”
伴着那晃晃悠悠的絲帶走上前的,果然就是唯一敢在萬摧面前還這麼一副優哉遊哉模樣的副教主——于殊尋。
“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萬摧将手上的喜字向她飛去,而後者卻是輕巧避開了那被教主用得如同暗器一般的喜字,還露出一副很高興的模樣。
“嘿嘿,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恭喜你終于找到意中妖啦。”
處于興奮狀态的于殊尋看起來竟比萬摧這當事人還要高興萬倍,卻沒留意到後者那晦暗不明的神色。
“誰跟你說的。”
“将這些東西全部收起來,用不上。”
萬摧眼神銳利,很快掃過面前擺放着的一系列嫁衣之類的東西,這大概都是出于于殊尋的手筆,自從她自己成親之後,便一直很熱衷為身邊人做紅娘。
她随手提起一件衣服,卻被上面精美的金絲線所灼了眼睛。
大婚什麼大婚。
真是的,一群人都在瞎攪和。
想起從小時候就決定了的東西,萬摧對這個字眼隻有發自内心的想要吐的欲望。此刻眼底更是冷意一片,見她這般模樣,其他人也很快地打掃起了大廳。
但女子的形象卻還是她的腦海裡回蕩。
“不是嗎??”
“我昨天分明看見你和她…..”
于殊尋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萬摧并不是出于傲嬌而是真的沒有這個意思。但她憑借多年的識人,向來認為萬摧是在等一隻妖,并且也為了她付出了許多,所以在昨夜見到她們重聚而又和睦的場景,才會認定萬摧是有那個意思了。
“那種東西又不算什麼。”
萬摧眼睑微斂。
自己隻不過是因為被陷害才一時有些失态而已。她雖然執着于救那隻妖,但絕不是處于那種意思。
“額?”
見她神态笃定,于殊尋還欲追問,卻看見身後忽然冒出了一個人來。
“沒錯,那也就是一種久别重逢的失态而已。”
“我們都是女子,不用想那麼多的。”
在人物有些雜亂的大廳之中,忽然多出了一個女子,她的黑發乖順地搭在肩上,眸色嫩綠,眼底卻如同溪水一般清澈。
此刻見她們朝自己看來,無憂也極自然地對上了視線,隻是雙手還略微縮在寬大袖子裡。
“這樣嗎。”
于殊尋為她們的對話恰好被當事人聽見而感到一瞬間的慌亂,但萬摧卻還是平靜地冷眼在一旁看着,于是她隻好露出笑容而走了上前。
“你就是無憂嗎!久仰大名了。”
“我是于殊尋,魔教的副教主,也是萬摧的至交。”
于殊尋上前幾步,很快大方地伸出了手,她的長發編作幾條辮子被束于腦後,此刻正随着她的動作而微微擺動。臉上明豔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之意。
而無憂也很自然地接住了對方送出的好意。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無憂眸光流轉,眼前的女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大概也是萬摧在那之後認識的好友吧。
“不過方才你說的那句話我不是很能認同,兩個女子也是有可能的。因為我就是。”
說這話時,于殊尋臉上的神色是無比自然的自信,而讓妖稍微慌亂了一瞬。
“我收回那話。”
她藏在袖子裡的手正屈起摩挲着掌心。
“我說的隻是我和萬摧。”
說這話時,她又很是自然地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人,果然,坐在塌上的人還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翻看着手下的書簡,連眼皮都不掀一下,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她們的對話。但無憂知道對方肯定是能夠聽見的。
“嗯……”
于殊尋也望見了這一幕,但她卻是越發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萬摧平日裡最讨厭人來人往的視線,所以絕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久呆,而現下,她坐了那麼久,手下的東西都沒有翻過一頁不就證明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但,這話看來是不适合說出的。于是她也稍微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來來。
“怪我有些沖動了,才鬧出這麼一場鬧劇。”于殊尋笑着将落在脖頸處的頭發撂到了腦後。
“沒事沒事。我不在意。”
見對方特地道歉,無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初來乍到,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地方吧。”
于殊尋很快說道,而後者也是很自然地點了點頭,性情都很好相處的一人一妖才湊在了一起,便融洽地說笑着離開了。隻是有一道視線在背後默默地注視着她們離開的背影,等萬摧反應過來之時,才發現手下的書頁變得有些皺。
妖方才的那一句不可能的,讓她莫名有些不悅。
因為,說這話的人隻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