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黃昏,開始飄起了白雪,我坐荒野,日落西天。>
那三人中有穿白布輕衫的“雅客”,也有鑲着金牙的富商,更有口念“阿彌陀佛”的“慈悲人兒”。
鑲金牙的富商說:“我叫莫曉潔,尚東大學雙山校區大學生。”
舉止略顯從容的雅客說:“我叫袁薇,也是大學生。”
臉上堆笑堆出褶子的慈悲人兒說:“我叫龔姿姿,一樣,大學生。”
荀古其實并不在意他們三個叫什麼。
他之所以問,是為了讓案件往下進行,說白了就是CUE流程的,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愛待誰待。
可當他聽完這三個人的自我介紹,還是側目看了一眼,之後邁步往外走。
富商喊住他:“小夥子,那有牆,出不去的。”
荀古轉身問身後的五人:“鬼打牆,聽過嗎?”
“什麼?”
“鬼打牆,顧名思義,鬼打出來的牆。”荀古一本正經,“有傳說,陰地那些陰氣集中的鬼魅會偷偷跑到陽間,日落之後尋一處偏僻地,聚衆圍堵陽間的過客,三五成群,久而久之,其自帶的陰氣就會凝成一堵看不見的牆,常常使人迷失方向,從而成為他們的獵物。”
“這……”
“往往這種時候,我們隻需要屏息凝神,心智堅定,懷揣信仰,大步向前,明白?”
荀古說完立馬收起那看似友善的嘴臉,扭頭走近無邊夜色。
身後五個人在他離開後也陸續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家”。
*
這裡安安靜靜看上去一團和氣。
大廳裡就亂成粥了。
白桦和水青臉上除了煩躁怒氣還有不解,這個叫荀古的,他們居然查不到來曆。
*
查不到來曆的荀古一路向北。
子初,他來到一間破屋前,擡頭看一眼高懸的月,推開破屋的門。
門闩松動,開門時發出“咯吱”的聲音,門上方撲簌簌落下一層灰塵。
而屋裡無一物。
荀古站在門口沉思片刻,沉沉地說:“出來吧,依他倆的本事,找不到這裡。”
話音落,不知從什麼地方走出一個人。
荀古與來者對面站立,屋内黑漆漆,誰也看不清誰。
來人說:“上頭派我來給你發布任務。”
“你是誰?”
來人稍稍沉默:“司,刑事案件處,文書助理,時序。”
大概報上名字會讓荀古覺得安心:“我叫荀古。”
時序點點頭:“我知道。”
“什麼任務?”
“荒夏死了,荒夏手裡有一本筆記丢了,上面指示由你找到它。”
“我?”
“荀古先生,您見過荒夏先生,這是我們目前綜合所有條件之後得出的最有力之處。”
“外頭不是有人在找了。”
時序忽然發笑:“荀古先生,華元世界有句話叫‘司馬昭之心,世人皆知’,外面的那兩個人您覺得哪一個可信呢?”
荀古歪頭做思忖狀。
時序又說:“當然,荀古先生一生閑居,我們也不會白白将您請出來,我方承諾,事成之後,荀古先生,您可以得到一池天山水,到那時候,您洗骨會更方便。”
“天山水,一池?”
“是,一池。”
“我孤身一人,又沒憑沒證,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我。”
“你?抱歉,我不明白。”
“我做憑證,從此刻起,我将跟在您身邊,寸步不離。”
“所以呢?我隻是多了一個累贅,還是說你有什麼要緊的值得我……”荀古正目,“你叫時序?”
“是。”
“時辰的時,次序的序。”
“是。”
“你是荒夏的人。”
“準确來說,我以前是荒夏先生的人,很久以前。”
“荒夏,荒夏是個執拗又聖母的人,單純古怪,愚蠢可笑。”
“是。”
“可同時,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心懷天下,悲憫蒼生的人。”
“是。”
“據我所知,他身邊跟着幾個人,這幾個人的名字是他用他那支筆寫下來的,寓意,不可侵犯。”
“是。”
“但,是怎麼個不可侵犯?”
“荒夏先生認為一個人的名字是最私有且最神聖的所在,名字在,人便在,他的筆是獬豸化身,不可侵犯。”
“你要把你的名字押給我?”
“是。”
荀古收斂了漫不經心:“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時序示意他問。
“你的上司——我是說法典司不至于窮到沒有找我來的籌資,除非,是你自己要找我。”
時序難得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