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集等那三個男人跑走之後才追上荀古:“什麼時候知道你小警官身份的?”
“你離開旅社之後,我在登山包裡看到了他的工作日志,寫的很清楚。”
“工作日志就這麼讓你發現了?警戒性不行。”
“也不是,塞在最底下,我也是一件一件拿出來倒空了才發現的。”荀古往回走着,問陳集,“所以是一個警察來這裡查案,結果被這兒的人殺了,所以他發現了什麼呢?這個地方有什麼秘密?”
陳集不答話:“大哲學家,查查看吧,誰知道呢。”
荀古睨眼看陳集,餘光裡仿佛看見一個人從前面過來,等他正眼看時卻見是早晨見過的女人,女人已經穿着那身粗布衣裳,挺着大肚子,背着大背簍,隻是這一次,女人好像是沖他們來的。
荀古停住腳,陳集也跟着停住腳,什麼話也沒問。
女人果然是沖他們來的,走到荀古面前就停下來了。她先是和荀古四目相對,然後從頭頂叫腳面全面掃描了一遍,掃描結束,她點點頭,似乎是覺得還不錯:“有那麼幾分模樣,”接着她說,“别往那邊去了,那邊山林裡有煙瘴,會死人,還有,”她把背簍取下來放在荀古身前,那裡頭滿滿當當的草藥,各式各樣的,各種品相與顔色,能不能入藥另說,但是看着聽毒。
女人說:“這裡頭的藥草你大概過一過,碰到了别往嘴裡塞就行,有毒。對了還有,這村子裡的水别喝,飯别吃,我知道你是個喝水的,不吃飯死不了,但我不知道你占的這個人是不是……哦,他已經犧牲了,抱歉。”
她說話總透着一股子随性,有時候還會把尾音吞掉,荀古一直看着她說話,這個調調讓他想到了杜池,那是一種類似上位者的從容與壓迫,不懼一切,雷厲風行。
“請問,你是?”
“啊,自我介紹是吧,我叫隋甯,嗯……來自上城法典司,也就是杜池的同事,你好。”她微微欠身,就算是認識過了。
荀古猜到了,隻是不敢相信。
嘴替陳集無縫上線:“隋甯??隋甯不是個……你這,你又占了誰的身份,你這别說打架拘捕翻山越嶺了,走兩步都難。”
隋甯也打量了陳集,她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隻是沒有駁斥回擊陳集的調侃:“我們善變化僞裝,我這也是為了方便在村子裡行走,再說了,你見我這樣爬山有什麼問題嘛?”
“沒有,沒有,特别好,所以你現在是這個村子裡的人?這個人……”
“難産,死了,剛生完孩子肚子還沒下去呢,我又塞了點東西。别在這兒說話了,我家去?”
荀古攤手:“請。”
隋甯健步如飛,别說是個孕婦了,荀古懷疑她背座山都能跑。
隋甯給他們介紹關于這個村子的事情:“這位妹妹叫醜女,父母雙亡,丈夫是給村口站崗的,家裡曾經有一個女兒,現在已經嫁出去了,懷胎八個多月,因為給丈夫送飯被和丈夫一起站崗的兩個男的肢體侵犯,慫了一輩子的丈夫用鋤頭把那倆人都殺了。”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麼大的事情沒有任何後續?”
“有,隻是後續和那倆畜牲沒關系,呸,對不住啊老大,髒話了,”隋甯在自己嘴上來了兩巴掌,“她丈夫因為殺了兩個勞動力,被關進了牛棚裡,說是已經弄死了,不清楚,至于她,呵,她的貨質量好,品相也好,賣的價錢更好,所以她被安安全全送回家,村長甚至說要給她重新找個男人。誰知道當天晚上她想撬開窗戶跑出來,腳下一滑摔倒,導緻提前生産,昨天晚上大雨,沒人聽見她的聲音,她自己給自己生孩子,雖然說不是頭一回,但還是沒能好好生出來,孩子憋死了,她大出血。”
“等等,你說不是頭一回,指的是不是她頭一回生孩子,還是不是頭一回自己生孩子?”
隋甯側目,眼中帶有贊許:“我都說的這麼隐蔽了,你也能聽出來,可以啊,比法典司那群東西強多了。不錯,她不是頭一回自己生孩子,前前後後,在她肚子裡過過七八個孩子,她自己給自己接生了三個。”
“原來這樣……”
“她死了,這件事除了咱們三個沒人知道,所以一會兒回去悄摸摸的,别聲張,聽見沒?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這一案我罩着你,好過的很。”
荀古聽了這話忽然起了懷疑:“為什麼?你為什麼幫我?”
隋甯“啧”道:“為什麼?你這人時而聰明時而蠢笨,我當然是為了我自己的目的了,杜池是不是說他是來找時序的?我不一樣,我有我的任務,至于是什麼任務你就别問了,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陳集聽了一路,也沉默了一路,這會兒他才開口說話:“姐姐,我聽說上城法典司的隋甯大人是個高冷的,怎麼現在看你,有些不符啊?你确定是隋甯嗎?該不會和那個鬥篷人是一路的,來騙荀古吧?”
“我閑的,如假包換,在法典司那是工作,你天天工作還能笑出來?煩都煩死了,不高冷難道要活潑,對不起,姐姐做不到。”
陳集往旁邊橫撤兩步,躲到荀古另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