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顔向着公交站走去，站台上有很多學生。有個還是芳顔班上的。

看到許老師。小男生緊張的往朋友身後躲，抓起朋友的書包擋住臉。怯生生的露出眼睛去偷看，生怕芳顔看到把他批評一頓。

許芳顔被他的小動作逗得不由輕笑。順着他的意願假裝沒有注意到他，瞥開視線。想了想又往邊上走了幾步，讓站台上的其他人遮住她。

她挪開幾步後，那小男生果然輕松不少，露出腦袋又和朋友打鬧了起來。

看得許芳顔啞然失笑。

小孩子怕老師好像是天生的呢。

包裡的手機随着鈴聲震動了起來。芳顔将視線從學生身上拉了回來。掏出手機看向屏幕顯示，清淺一笑，接起“哥。”

許承衍剛下了手術，疲憊的沖向他打招呼的護士緻意。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

“放學了嗎？”

“剛放，正要回家呢。”

許承衍将手機壓在肩胛上，開櫃子拿了常服開始脫白大褂換上，問“在哪？我去接你。”

公交車已經來了，許芳顔一邊接電話一邊在包裡翻找着零錢詫異的問電話另一頭的許承衍“你今天不值班？”

“今天輪休。”許承衍說“我好久沒見你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許芳顔：“好啊。”聽到那邊有護士喊他。

“許醫生，主任讓您過去一趟。”

許承衍問：“什麼事？”

護士說“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許承衍應完，重新接起了電話，抱歉得對許芳顔“對不起啊小乖，我這兒臨時還有點兒事。”

“沒事，你先忙。”許芳顔說“吃飯嘛在哪吃都一樣，我回家給你做啊。”

“诶，這個可以有。”

兄妹兩又閑扯了幾句。許承衍已經走到了主任室，怕她會久等囑咐道。“我可能會回來的很晚，自己先吃别等我。”

“好，我都知道了。絕對不會等你的。”許芳顔笑言應道。

“小沒良心的。”許承衍笑罵，又叮囑了一遍“路上小心點。”才收了線。敲開主任辦公室的門。

挂了電話後，看着擁着往擠的人群，想了想許芳顔将零錢收回包裡，等公交車走了伸手攔了輛出租，打開後門坐進去“師傅，去沃爾瑪。”

*

拎着食材路過對門時，停下來看了一眼。房子好像已經搬完了，門扉緊鎖着，中午出門時堆在門口的垃圾也收拾幹淨了，沒有一點殘餘。

許芳顔收回視線像家門口去。拿鑰匙開了門進去，關門。

換了拖鞋，将菜放上琉璃台又倒了杯水開始考慮起晚飯。

“做什麼呢？”

……

晚飯做好了，許承衍還沒來。許芳顔擦了擦手，從圍裙口袋裡拿出手機給許承衍發微信。

【哥，你到了嗎？】

【我做的都是你喜歡的菜哦。】

編輯完手機坐下，抱膝坐在沙發上等回複，視線瞥到茶幾上的白色藥盒。

許芳顔目光一頓。腦中自動浮現出了二哥看到時的畫面。一個激靈，立馬起身快速将它們收進電視櫃的格子裡。

被哥看到了，肯定得大發雷霆。

*

許承衍到的時候漫天紅霞早已漸變成幽藍的夜空。星辰零星鑲嵌其中，隐隐閃爍。

許承衍外套一扔躺進沙發就閉目養神。

将熱好的菜端上桌，見他這模樣，許芳顔秀眉皺了皺“最近醫院很忙？”

許承衍嗯。“最近手術多。”睜開眼起身去接水，找了半天沒找到杯子，朝着廚房那邊問“小乖，杯子放哪了？”

“電視旁邊的櫃子裡。”許芳顔說完，忽然想起什麼，手上盛飯的動作一頓，急聲道“等等——”

已經晚了。

遭了！

看到許承衍手裡多了瓶白色藥瓶，臉色很不好看，許芳顔暗叫糟糕。想開口解釋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許芳顔。”許承衍的語氣裡已經帶了隐忍的怒氣。“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

“問你呢！說話！”

“……”

“聾了？！還是啞巴了？！”

許承衍的怒氣已經實質化了。整個人呢冒着火。死死的盯着芳顔。手中的瓶子被他晃得嘩嘩響，在偌大的房子裡格外清晰。

随着藥瓶發出的哐哐聲許芳顔心髒不由一跳，指甲扣緊。聶諾道“我……”

“你怎麼又開始吃這東西了！不知道安眠藥對你有害無利嗎。”許承衍怒不可遏。砰一聲藥瓶被他狠狠扣在餐桌上。力氣之大桌子也随之一顫。

氣氛更安靜了。

許芳顔眼眸垂得更厲害了，食指早被她的大拇指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印。

看着她低頭不語的模樣，許承衍無奈輕歎。語氣軟了下來“小乖你這樣，讓我——”

“哥。”沒說完的話被打斷。許芳顔扯了扯嘴角，眨眼“吃完飯你洗碗倒垃圾。”

轉身瞬間翹起的嘴角垂了下，扣着碗的手緊緊的。

望着她盛飯的背影，許承衍隻能無力輕歎。手一揚，藥片穩穩落入了垃圾桶。

*

吃過飯，許承衍洗完碗，去樓下扔垃圾。

魏遲暮停好車進到大廳的時候，正好趕上電梯。

走進去按了關門。

“等一下。”聲音響起的幾秒後一隻手憑空伸了進來。

魏遲暮眼疾手快的按開門鍵，同時電梯門往兩邊打開。

許承衍提着從超市買的東西踏進來，爽朗道“謝了兄弟。”

魏遲暮：“沒事。幾樓？”

“七樓。”

按電梯的手稍稍頓了下。魏遲暮問：“702？”

許承衍意外的挑了下眉，想起吃飯時小乖說的對門搬了新鄰居，恍然：“你就是701新來的住戶吧。”

魏遲暮點頭回應，語聲溫和而客氣“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許承衍：“客氣客氣。”

然後……一路安靜。